二十七 溪回屿转恐失路,夜半不眠起踌躇。

林府。

林晚坐在椅子上,时不时伸长脖子,望向门口。

一名刚从外面回来的下人一路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林晚回报说:“回主人,谢大人已看过信。”

“果真看了?”

“看了,奴婢亲眼所见。”

“如何?”

听下人口述完去谢府送信时的所闻所见,林晚叹了口气,由好奇变成失望,跌坐到太师椅上,跟失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塌了下来。

绝交这件事情是林晚一手安排,但是当他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又是最受伤的。计划只是计划,当你亲身经历,才能感受那份疼痛来的那样真切,那幺的像一回事。

他呆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谢府。

答应父母亲相亲的事以后,谢朝在这件事上积极了许多,已经见过本县好几个媒婆。

谢朝贵为朝廷官员,身份今非昔比,父母在筛选儿媳妇这件事上已经把门槛擡高了些许,但是来说媒的媒人还是络绎不绝。这几天各种人登门拜访,快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谢朝自己无所谓,听从父母给自己的安排,让他去哪儿相亲,他去便是。

媒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都是不错的,佟家女儿佟芝芝,李家女儿李翠萍,张家女儿张巧儿……她们生得好看,个性温婉,知书达理,会做家事,样样都好,好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那不是他,谢朝就是不喜欢。

林府。

“回禀主人,谢大人前些日子又和几个姑娘见面了。”

“他……”

跪在地上的下人话还没说完,林晚就已动了怒气,从不亲手施暴的他踹了那个来报的下人好几脚。下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说了一句主人息怒便逃了。

林晚大发雷霆,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的,他把侍女端来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汤、茶叶洒了满地,还连着把桌上的茶杯、干果、点心全都扫落在地,漆器果盘摔了一地。

他在厅堂上制造了一场风暴,用尽一切办法来发泄心里的不快,这一刻,林晚的心在撕扯、冲撞,没有一刻是能让他安生。

在隔壁房间的胭脂听到动静后跑过来看,一只刚脚踏进门,便看到满地狼藉,只见林晚双眼通红,发丝凌乱,衣袖上还沾着茶渍。

自从胭脂来到林府,林晚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从不曾为难过她,但此时的林晚对胭脂来说是如此的陌生,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喊了声:“林先生,您这是……”

林晚看到胭脂,发了狂似的,走过去将她按倒。胭脂想挣扎,但恰在脖子上的手劲大得惊人,撼动不了半分,

随后,林晚又把她拖到房间的床上,撕开衣裳,扯下肚兜,露出雪白的玉峰。他正欲发泄兽欲,两手架在她的两边之时,却又在半途停了下来。

他楞了片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幺。

林晚姿势不变,但是手劲松了大半,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滴到胭脂的胸脯上。胭脂感觉到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到了自己身上,仔细一看,分明看到身前的他在流泪,此刻的他看上去是如此脆弱,就像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着归途。

林晚忽然意识到自己丑态被外人看到了,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滚!”

这一声吼出来,胭脂不仅没有走,反而将身上的他给抱进怀里,不管他怎幺折腾,怎幺去闹,胭脂都没撒手。

过了一会儿,暴躁的林晚总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就像是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那样,胭脂把林晚揽进自己怀里,她猜想得到,林晚的反常一定是和那位谢大人有关。他这几年一直在偷偷关注他,最近这两年,情况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在他身边布下众多耳目,值钱东西也没少送去,但从不让谢朝知道自己还在乎他。

他小心地守护着,这个对外人来说也许微不足道的秘密。

“先生想哭便哭吧。”

林晚抱着胭脂哭了出来,一开始只是小声呜咽,后来终于哭出了声,哭声越来越大,屋子里回响着他呜呜的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

他终于不去掩饰自己的伤口,将自己的无助的一面露出来。

胭脂轻柔地搂着林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过,她知道的也仅限于此,更深层的原因她也不敢去猜,触碰他逆鳞。

胭脂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明白些人情世故,知道林晚从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底,知道他的喜怒。他也许就是把那些秘密,埋藏在了那儿。

林晚拥着面前的胭脂,头一次放任自己这样放肆大哭,明明是自己亲手写的信,希望谢朝能远离自己,好好过他的安稳日子。但是,真的看到他离自己远去,各处相亲,与其他人有亲密举动,林晚还是会心如刀割。他好恨他,在心里把他咒骂了足足一百遍。

但是,林晚明明知道的,他更加憎恨的那人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轮到谢大人受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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