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川市的雨季很长,连着下了几天的雷阵雨。夜间一道惊雷劈下,窗台被狂风吹得剧烈振动,发出燥耳的声响,梁虞舜让裳冶去收楼顶天台的衣服,裳冶听话地去了。
刚回到屋内,大雨倾盆而下,雨势猛烈,梁虞舜洗了头发,擦拭水液,用干毛巾裹住。
裳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滞地抱住怀里干燥的衣服,柠檬香味徐徐涌出。
梁虞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裳冶把衣服放在床上,小跑过来帮梁虞舜摘了毛巾,柔顺的长发散开,沁人的栀子花香味扑鼻。
“好香。”裳冶低头轻嗅。
梁虞舜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他,“帮我吹头发。”
裳冶的瞳孔又变回了正常人的颜色,幽深的眼眸深可见底。
他木讷接过吹风机,视线停留在梁虞舜红润的唇上没动。
梁虞舜眼尾几不可闻上扬,神秘地说:“有奖励。”
裳冶眼睛一亮,插上插座,吹风机发出呼呼声响,热度适中,吹在头顶的风温暖柔和。
梁虞舜舒服地眯起眼睛。
勤勤恳恳服务的裳冶获得一个贴脸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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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皎临近毕业,被论文折磨得苦大仇深,梁京山好言好语伺候着,就怕她一个不高兴搬回宿舍。
好不容易说动苏皎皎出来和自己厮混,他哪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苏皎皎关掉电脑,忍住恶心转身看床上拱起的人形,梁京山还没醒。下午做了一场激烈的性事,梁京山体力不支睡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梁京山就射了。
苏皎皎五官扭曲,垮着脸暗骂:“老东西,前妻就是因为你秒射跟你离婚的吧?”
手机屏幕亮起,桌面震动起来,苏皎皎看了眼梁京山的方向,接起电话走进浴室。
“什幺事?”
苏津域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怎幺?那老男人没让你爽够吗,火气这幺大。”
苏皎皎攥紧拳头,刚想开口就听他继续道:“别想着结束这段关系,你妈还等着钱救命,我想你没有忘记吧?”
苏皎皎卸掉全身力气,瘫坐在冰凉地板上,绷着唇道:“难道不是你妈吗?”
苏津域讥笑,残酷地说:“你见过哪个妈跟儿子上床的?”
苏皎皎咬紧牙关,“就算是妈对不起你,可是她现在得了癌症,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就不能忘记……”
“你给我闭嘴!凭什幺要我忘记,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她杀了。姐姐,你真的很偏心,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情你依旧选择站在她那边,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苏津域吼道。
苏皎皎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她才道:“……津域,我替妈妈跟你说声抱歉。”
苏津域像被脏东西黏上一样嫌恶地呸了声,“她不是我妈,我不过是她捡回来的一条狗。”
电话挂断。
周尤的病是压垮苏皎皎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家里就没几个钱,在没发生那件事以前,苏津域乖巧懂事,勤工俭学,给家里打了不少补贴家用的钱。
在那之后,苏津域再也没回过家,消失在苏皎皎视野。
周尤疯了似的打他电话,无人接听。
直到苏津域带着警察再次出现,指着周尤的鼻梁说:“她下药猥亵我。”
警察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苏皎皎迎上去说:“警察叔叔,没有的事,他是我弟!”
警察又看了眼苏津域,少年眼眶微红,强忍着即将倾泻如注的泪水,最后问了一遍:“她真的是你妈吗?”
苏津域摇头后退,泪水夺眶而出。
苏皎皎把警察拉到一边,急急忙忙解释着什幺苏津域都没听到,周尤放大的脸如午夜梦回那般纠缠他。
“津域……妈妈不想坐牢,是妈妈对不起你。”周尤痴迷的眼神在他身上滞留,口齿不清的方言响在耳畔。
苏津域一句不想听。
面前的这两个人让他恶心。
警察走到苏津域身前,担忧地询问:“你没事吧?”
苏津域两眼一黑,大力掀开他触碰自己肩膀的手,警察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苏津域频频后退,脚步凌乱地跑出庭院。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根本没有人相信我!我讨厌你们!”苏津域脸色铁青,眼眶充血,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周尤人偶般面无表情,乱蓬蓬的头发粘稠地贴在皮肤上,她掩面抽噎出声。
苏津域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苏皎皎把她扶进平房里,倒了杯水给她,这才想起来外面的警察。
警察早已追出去找苏津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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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皎给苏津域微信转了3000块,又发了几条信息,打开浴室门出来。
梁京山仍然没醒过来,绵长的呼吸声穿过耳膜,苏皎皎朝空气挥了两拳。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她往论文系统里上传了终稿,把笔记本塞进背包里,拉上系绳,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
凌晨,楼下门铃催命似的响起。门外的人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气势,门铃一声接着一声按响。
梁虞舜一脚踹开裳冶环在她腰上的手,身体刚动,裳冶就揉着眼睛跟着她爬起来,下巴懒懒靠在她肩上,声音低沉沙哑:“你要去哪儿?”
梁虞舜把他按回去,光着脚到处找拖鞋。
下楼的脚步惊醒声控灯,楼道亮起来,连着大门的白炽灯也受到感应。
梁虞舜怒不可遏地盯着显示屏,苏皎皎放大的惨白的脸吓她一跳。
睡意烟消云散。
梁虞舜神经倦怠,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若无其事转身,慢悠悠打开冰箱拿了罐冷饮,浅浅喝着。
苏皎皎进不来,梁京山给她的钥匙落在寝室了。室内灯亮起的时候她松了口气,梁虞舜在家。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梁虞舜晾着她不开门,霎时间怒火中烧,在心里劈头盖脸把梁京山臭骂一顿后,苏皎皎稳住心神,平复呼吸,拔高音量喊梁虞舜:“虞舜,可以给我开个门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早就看出来梁虞舜不是善良的主,梁京山都拿她这个娇纵的女儿没办法,自己那些不修边幅的小伎俩恐怕早就被她看穿了吧。
梁虞舜没反应。
汽水喝了一半放在桌台,冷气激出的水迹印在褐色桌面上,梁虞舜哒哒敲击着。
很快,苏皎皎噤声。
梁虞舜沿扶梯上楼,脚步轻盈。
裳冶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动作多久,梁虞舜抿了抿唇,爬上床把裳冶按回去,带着水汽的手擦在裳冶胸膛,转而蒙住他的眼睛,卷翘的长睫扫过手心。
梁虞舜半个身子趴在裳冶身上,附耳柔声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