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与林鹿

他一走,林鹿紧绷的肌肉这才放松,吐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男人太过高大,身体自带威迫感,让人无端紧迫,难怪能当寨子里的头人。

疲惫地看了看这间房,房间干净整洁,似乎特意收拾过。靠着墙壁就是一张土炕,土炕上铺着天蓝色的粗布床单,放着一床同色的棉被。

走到土炕上坐下了,土炕居然是热的,这让怕冷的林鹿一阵惊喜。床头摆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热水壶搪瓷水杯。墙壁边还立着不知道什幺木头打造而成的老式穿衣柜。

走到穿衣柜打开柜门,柜子里什幺都没有,看来是特意腾空的。林鹿把行李箱的衣物一件件挪到柜子里,只留了一套睡觉用的睡衣在床上,牙刷牙杯毛巾都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然后就是阮溪粗重的嗓音压柔了说,“老师,可以吃饭了。”林鹿扯了扯衣服整理平整出了房间。

夕阳西下,室内的灯泡长期被油烟熏黄,即使开着灯也不算亮。

红色的火焱噼里啪啦燃烧着,带给冰凉的室内带来一些热度。火塘边沿比较宽,上面放着两碗蔬菜和两碗米饭,还有一锅肉汤吊挂在三角架上。

阮溪脱掉了棉袄,穿着一件棉麻色的长袖汗衫,袖子随意地撸到手肘,露出黝黑而强壮有力的小臂,盘坐在一大块动物毛皮上。看到林鹿过来,露出憨厚的笑脸,指着身边空出的位置说道,“老师,您坐这。”

这时的男人又给林鹿另一种感觉,像一头巨大的、温顺的熊,但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一丝凶悍。

林鹿学他盘坐在皮毛上,阮溪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放到林鹿面前,“老师趁热喝汤。”

面对他的热情林鹿也没多想,接过来就喝了一小口,口感腥膻,眉头微缩放下碗。

阮溪看到她把这口汤咽下他才开口:“老师您贵姓?总不能一直老师、老师的叫。”

林鹿恍然,发现都没做过自我介绍,于是挺直腰脊,面带微笑,“头人您好,我叫林鹿。很开心能到寨子里支教,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请指正。”

“那我就叫你林老师。林老师,吃饭吧,寨子里穷没啥好吃的。”阮溪挑眉,心里不喜欢这种客套式介绍,面相不显。

林鹿并不挑食,默默吃了半碗饭就放了。阮溪见状直接把剩饭拿过来倒在自己碗里,浇上一勺汤稀里哗啦地吃光了。

她没反应过来,有些懵,张嘴想说什幺又说不出口,丧气地看着火塘。

“不用在意,寨子里穷,都这样。”阮溪刚正的语气中带着愉悦,林鹿没听出来,作为借宿者也不好说他什幺,但脸色却有些沉。

作为头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是一流的,开口转换话题,“我们寨子有一些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作为客人你必须要接受,否则你就会不受寨子欢迎。”

像这种古老的村寨,都有着有着各式各样的的规矩。来之前办事员就和他们说过的,要尊重他们的乡风寨俗。

林鹿点头:“阮先生,我知道您接着说。”

“必须祭拜神灵才有资格居住此地。还有,晚上八点半后不能离开吊脚楼。听老一辈的人传下来,这个时间后出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叮咚”机械音在脑海内响起:请主播在合法的空间内生存五天,听到提示音就知道她的直播任务来了。

作为一个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林鹿困惑,“您也相信这种流传下来的传说?”

阮溪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心中暗自欢喜,男人总喜欢展示自己的优点,他也不例外,笑了笑,“我信。”在她即将要开口时又说:“我是湘大物理系毕业的。”

这句话成功的堵住林鹿想说的话,他的学历高于自己,并且还是物理系毕业的,简直没的比。

这时阮溪站了起来,俯视林鹿,温和的眼神变得严肃、凌厉,“我们现在去祭拜神灵,以示诚心。”说完直接走到大门对面的神龛前停下脚步,虔诚下跪。

林鹿纠结这种可笑的迷信思想,为了尊重他们的传统规矩及支教任务只能走过去,学他跪下。

男人满脸虔诚又肃穆的对着神像陈述:“信徒阮溪今天出租房屋一间给林鹿,在租住期间请神灵保佑家宅平安。”

阮溪侧过脸凝视着林鹿,“林老师!”

神龛里的神像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血红的双眼能看得清清楚楚。它散发着一种妖异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的恐惧它,信奉它、膜拜它。

林鹿感觉到一股冷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诡异的压迫感,让她感觉到神龛里那双鲜红的双眼从她跪在地上就死死盯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说出了:“神灵庇佑林鹿租住期间家宅平安。”

那种如野兽般的嗜血目光似乎消失了。房间内阴冷缠身的感觉也没了,林鹿觉得自己的科学观似乎被撕裂。

“契约成立。”

她侧过脸带着恍惚,“契约?”

“对,契约。只有契约成立,神灵才会认可你是这间房子的临时主人。在这间吊脚楼内你才会受它保护,让你平安的居住到你离开为止。

难道这就是任务中的合法空间?也就是说任务只剩下生存五天?看来上去不是很难?问题是那张黄色的纸又代表着什幺呢?

阮溪站了起来,伸出手放在林鹿面前,她看了半天才伸出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体。

“洗漱就在你隔壁的房间,如果想洗澡提前说,我会去烧水。我们这里冬天很冷,没事就少出门。”

自打立下租住契约后他看上去很轻松,似乎还带着一股说不明的喜悦,话说完之后就去火塘收拾碗筷。林鹿不好意思只吃不干活,上前想帮忙被男人拒绝了:“林老师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先去休息吧!还有一条规矩是明天才能说的。”

还有规矩?他们寨子可真诡异呀!

林鹿回自己房间拿出洗漱用具走到隔壁房间,隔壁房是一间类似厨房的房间,房间内也整理得干净整洁。有老式灶台,有被木板隔起来挂着布帘的厕所,还有一个大木桶放在灶台旁边。

她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挺干净的,还以为……”看到靠着坡地这一边有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有一块镂空的地板,猜测洗漱就在这里。

洗漱过后少女又郁闷了,作为女性每晚都要清洗下身这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里怎幺洗?最后只能怏怏不乐的回房,关门时又发现门不能上锁,这孤男寡女的又让她不安了。找不到其它板凳堵门的情况下,只能把搪瓷杯放在门口,门一推就能发出响声,这样就知道有人闯进来。

换好睡衣躺上了土炕,土炕散发着热气,厚实的粗棉被盖在身上暖烘烘的,舟车劳顿之苦终于烟消云散,她感受到身体的松泛,没多久就陷入沉睡中。

阮溪站在她房间门口,憨厚的笑脸没了,唇边浮出一丝诡异的笑。脚底有一条黑色的影子顺着门缝钻了进去,无声地卷走了搪瓷杯,门无息地开了。

男人那双棕黑色的瞳孔在漆黑的房间亮了,像是夜行动物的眼,发出荧光,走到床边坐下。

他并没有做什幺,只是蹙着眉头看她的睡颜,有着疑惑、困惑、惊疑……还有初见的心动,兽欲的占有。擡手轻抚她清丽秀美的脸,宽大的手掌极为粗糙,布满茧子,一触后少女就蹙眉,翻身侧睡。

阮溪收回手,无声地说:“真娇嫩。”起身离开房间,黑影关门卷起搪瓷杯放回原位,从门缝里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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