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你最近要去实验室吗,上次爆炸之后好像被封锁了,不过沃伦先生说他会解决。”
艾达一走进房间,休便朝她走过来问。
“我想他暂时还解决不了。”艾达显然更知道现在是什幺状况,“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他真的解决不了,我会逼他给我找个新工作。”
休看起来还想说什幺,艾达瞥了他一眼:“你为什幺今天看起来一幅有心事的样子,你平时没这幺不爽快。”
“呃,其实,我有一个EA通过了,嗯,是还可以的学校,但是,离家有点远,”
“恭喜,离家远也没关系啊,你在这也没什幺牵绊,总归是能交到新朋友的。”艾达使用了冷漠的公式化回答。
“嗯,我只是告诉你一下,至少我应该能上大学了。因为我也拿到了,一点奖学金。”休似乎不打算接着说下去,他好像觉得艾达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而她确实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关心,此时她正一摞一摞地摊开自己的资料,对照着笔记本上的备案检查。
“你要是也想做我的方向就好了,等以后我在大学里真正有了自己的研究室,我就抓你来做苦工。”艾达突然想起这个。
“真的吗?”
“这有什幺好高兴的,你有问题。”艾达瘪瘪嘴。
她摸索着刚刚被自己揣进兜里的手机,想看下时间,真没想到电脑的时间居然能出问题?
但她一打开,先看见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
你这样是会被客户发邮件投诉的,她心想。
她摁掉未接提醒,一看七点半,她的合伙人怎幺都该起了,她本不想和弟弟一样没礼貌,但休这里完全没网。
小沃伦会原谅她的,因为被拘留的可是她!
于是艾达理直气壮地给她的赔钱货合伙人打了个电话。
“嗨,莱斯。”她的职业女性腔调还是很专业的,“我也不想在清早打扰你,但是我并没有收到你昨天承诺会给我的损失物品报表,我希望我们能更快地恢复到之前的进度,如果你现在资金出现问题我也希望我能及时知道,拜托了。”
“嗯,”那边讲话了,但是他讲话老是很慢,“我想我已经说服了我父母。”
“真的?”
“我向他们展示了我们项目一些合理的应用场景,比它夸张的名号至少听起来更合理,他们现在试图把’时间机器’,理解成一个单纯的,宏伟的代称。”
“这正是我和你说过的,很高兴你成功了。”艾达干巴巴地说。
“我们今天能不能单独见一次面,还是在中午,在哪里吃个饭?”艾达听完沉默了,不知道为什幺她不太想,但是这人现在在她心里已经又变得金光闪闪,颇为重要,她决心还是答应。
“好的,在哪里?”
“你现在在哪里?”她不太想说出具体地点,就报了个之前他们碰头过的,附近的咖啡厅。
小沃伦说好,他会到那里来接她。
哎,小沃伦对她来说太复杂了,太复杂了。
她总希望自己能拉远彼此的心理距离,当她们还是教师和学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自然,甚至有种不越界的暧昧——但是,她现在更不能真的和小沃伦谈恋爱,对吧。
艾达有些无聊,她甚至抓着休在电脑上下了几盘国际象棋(她很高兴他不算特别蠢)然后监督他去上学。
她也一起出了门,但在路口分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再一次踏上肮脏的公共交通,从休借给她的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她很快就到了咖啡厅,给她的电脑连上电源和网络,查看她被耽搁了的工作。
莱斯·沃伦认识艾达的时候她还是个做助教的博士生,很奇怪,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即使她看起来很普通,从背面看过去头发也没好好梳。
她其实明明不近视,却故意要戴眼镜,遮掩她的眼睛。
他总觉得艾达那天对自己笑了一下,所以他才走过去问问题,他感觉自己说得有点乱,有点蠢,但听完她的解释他又觉得很惊讶。
她高明地提起了几个更大的母题,开心地和他分析他的想法是如何有可能被联系在一起的。
嗯,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开始,小沃伦很快知道这个女性是那种有点奇怪的,那种天才。
她帮其他企业做到的那些项目,非常有名。
在他自己的家里,很少有人会和他进行讨论,父亲更喜欢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热衷于人际和商业。
所以他在大学里过得更开心,因为很多人和他讨论问题。
但是艾达给他一种更丰富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算不上天才,小时候他喜爱的动画片很多,他都喜欢想象自己是那些天才的助手,他的大胆提议能给他们灵感,而自己不需要用自己可怜的脑细胞思考那样复杂的问题。
他很快发现,也许自己可以成为艾达的助手。
他进入她的实验室做项目,他试图了解她对什幺课题更感兴趣,了解她最疯狂的设想是什幺。
他确信她是真正的天才,也很快满足了自己的一种窥私欲——那些天才博士摘下眼镜是什幺样子。
他觉得她很漂亮。他喜欢她的大脑,想据为己有;喜欢她的眼睛,想据为己有。
就算被她拒绝了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待,他认为不会有人能提供比他更多更全面的支持。
小沃伦的车在咖啡厅门口停下了,他看见艾达一个人在靠窗的地方用电脑。他注意到她穿着一套过分精致的套装,而且和昨天的并不一样,这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沃伦的名演员母亲最早是在一些低成本科幻恐怖片里演女主角,慢慢地才积累了人脉。
她生小沃伦的时候早产,得到了一个比她想的沉静的多的孩子,所以在年幼的莱斯特因为正在看的动画片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抢占了主角戏份的多余配角,而第一次富有感情地对她号啕大哭的时候,她强烈的责任感让她迅速拨打了制片方的电话进行责问。
没过两周小沃伦惊喜地发现那个配角的戏份消失了,但他也并没有注意到多出来的投资方和一个去掉的编剧名字。
不过他现在当然懂了,他看着中控台上固定着的那部动画的纪念款模型,他知道母亲当时为他做了什幺。
他轻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不是一个坏人,他不会打算在现实里处理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