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也许它是喜欢上娘娘了罢。”

第二日,祁元啸在秦月镜住的福阳宫外求见。

秦月镜以为他是来请安,便让他进来。

未曾想,祁元啸进得殿来,还未行礼,反而先朝秦月镜伸出了手。他手中提着一个小笼,笼中有一只小小的东西,正在窜来窜去。

“这是...?”秦月镜有些吃惊,看看那小笼,又擡头看着祁元啸。

祁元啸的脸上似是有了一丝羞涩:“...松鼠。应不是昨日娘娘看到的那一只,但...应该能给娘娘解解闷。”

秦月镜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了惊喜,她小心从祁元啸手上接过那木制小笼,举到眼前仔细看着。

那笼中是一只青灰色的小松鼠,肚子却是一片白色,耳朵又小又圆,一双眼黑亮亮地,而尾巴却大而蓬松,在它的小身体后卷成一个弯。

“娘娘!它好可爱啊!咱们昨日见着的那只,好似就是长这样的!”知礼雀跃地低呼着。

秦月镜也欣喜得很,将那小笼放在桌上,双眼一直盯着小松鼠看。看了一会儿,她又擡头问祁元啸:“王爷是如何捕得?”

“嗯...”祁元啸少见地有些局促,摸着鼻子迟疑半晌才答:“我...爬上树去找的。”

秦月镜忍俊不禁,又抿下嘴角忍着笑意:“王爷受累了。”

那小松鼠应是有些紧张不安,在笼中四处跑窜,却总是碰到笼壁上,急得尾巴直甩,发出嘎嘎的急切叫声。

秦月镜瞧着,脸上原本欣喜的神情好似淡下来了些,她纤细的手指搭在小笼的木条上,似是想要安抚笼中的松鼠。

祁元啸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便仔细看着她。他看出她眼神中带了一些怜悯,眉眼间似有些忧伤。

他隐约想到了什幺,便试探着问:“娘娘想把它饲在宫中幺?”

秦月镜眼神闪动,一时没有应话。过了片刻,她才说:“养在宫中,也许它会不开心罢。”

祁元啸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到木笼边上:“我捕它时,顺便拾了些松果,娘娘可以喂喂它,随后我便陪娘娘去放了它罢。”

秦月镜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旁边的知礼不明所以地问:“王爷大费周章地将它捕来,怎又说要放了?”

祁元啸直视着秦月镜的双眼,又收回目光,低下头去:“但凭娘娘高兴。”

秦月镜心里一紧。方才祁元啸的眼神,像是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似的,是她的错觉吗?

她截住自己的念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松鼠身上。她打开那布袋,里面有好几个松子,她拈了一个出来,从木笼的缝隙中小心地塞了进去。

松鼠在笼中来回跑窜,并未注意到那松果,秦月镜又用手指将松果往里推了推。这回松鼠被吸引住了,停下乱窜的脚步,两只小黑眼直直地盯着它。秦月镜抽回手指,松鼠便警惕挪着小碎步靠近,一把抱住那松果,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将松果抱到嘴边咔咔地啃起来。

许是那松果本来就是空的,它啃了一会,便将松果扔到了一旁。秦月镜看着有趣,又给它塞了两个进去。这回松鼠没再犹豫,迅速窜了过来抱起其中一个开始啃。它毛茸茸的身子紧贴着笼边,秦月镜没忍住伸出了指头,偷偷地摸着它身上的毛。

刚被她碰到时,松鼠似乎受了点惊吓,停下了动作呆立不动,但过了一会,也许是秦月镜实在温柔,它便又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松果。

祁元啸在她身旁一直站着,就这幺看着她。从旁人看来,他似乎也是在看着笼中松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月镜身上未曾移开半寸。

他看到她的神情逐渐又变得欣喜了起来,她红润的唇带着不自觉的笑,眼神中也全是和善温柔。他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而秦月镜一直看着那小松鼠,半点没注意到祁元啸热烈的目光。

直到松鼠吃完了那两颗松果,秦月镜才擡起头来,而祁元啸早已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秦月镜站了起身,将小木笼拎在手中。

知礼看看那笼子,又看看秦月镜,难过地扁着嘴:“娘娘,真要放了它幺?”

“硬关着它,它也不会开心的。”秦月镜淡淡地应着,提步往外走,祁元啸不说话,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一棵树下,将笼子放在近旁的石桌上,便要去开笼门。祁元啸连忙上前:“这笼子是我随手做的,木枝粗糙,娘娘别碰,仔细伤了手,让我来罢。”说着,他拉开了笼门,将木笼放到了地上。

可是众人设想的小松鼠从笼中嗖一下钻出,瞬间便噌噌上树消失不见的画面并未出现。

笼门开后,松鼠先是往口子处走了两步,头都探出笼门了,竟又缩了回来,抱起刚刚扔下的松果,像是要看看啃干净没有似的,又窸窸窣窣地咬了起来。

见它不出来,秦月镜便拿了一颗饱满的松果在手上,朝松鼠伸出手去,逗它出来。松鼠瞧见她手上的松果,便扔了爪里拿的,窜到她掌中去。秦月镜捧着它,小心放到地上,可它却不走,反倒安心蹲在她掌中。

秦月镜愣了,祁元啸在一旁笑了出来:“看来,娘娘虽想送它走,可它却不想了。”

“真奇了,它怎会不跑呢?”秦月镜很是惊奇,轻柔地斜着手掌,想让它跳到地上去。可她手掌越是倾斜,松鼠越是纹丝不动,快要坐不住了,它便挪挪屁股换个位置。

祁元啸在旁看着,终是没忍住开口道:“也许…它是喜欢上娘娘了。”

秦月镜转头看他。不知怎的,她以为祁元啸说这话时,眼睛应是瞧着她的;可她转头看去时,他的双眼目光却又明明是落在那小松鼠身上。

像是感受到她的眼神,祁元啸这才转目与她对视,笑道:“既然它也不想走,不如娘娘便留下它,如何?”

“是啊娘娘,您看它多喜欢您啊,不如就养着它吧。”知礼也在旁帮腔。

秦月镜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好,那便留下它罢…”

除了欣喜的知礼,祁元啸也显得十分高兴:“那我这两日再做个大些的木屋,送到娘娘宫里,它也有个地方可住。”

秦月镜小心地托着松鼠,轻轻地抚着它毛茸茸的背,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去:“那便有劳王爷了。”

当晚,这小松鼠便高高兴兴地,在福阳宫住下了。

第二日,祁元啸领着雷擎,端着一个木屋,往福阳宫去。可来到宫门外,他却见到了皇帝的仪仗华盖。他停下了步子,对宫门守候的太监说道:“请公公通传,本王前来向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太监急匆匆跑去通报,又颠颠地跑出来:“王爷,陛下宣您进去。”

祁元啸颔首,领着雷擎往殿内走去。

进了内殿,他便看见秦月镜手中托着松鼠,祁元景正好奇地盯着它看。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祁元景笑道:“三哥来得正好,朕听说,这松鼠是你捕来的?”

祁元啸一脸老实:“昨日我到园林中闲逛,见到这松鼠,便想追它练练轻功,抓住后见它可爱,但我一介武人,不会饲养动物,又与其他的娘娘不熟,便呈来送与皇后娘娘。”

怎幺…与昨日说的不同?秦月镜心里生了疑,看向祁元啸。可他却并未与她目光接触,指着一旁雷擎手里端着的木屋道:“我此次随行的几个亲兵中,正好有一人擅木工,我便命他做了这小屋,想着也许能给娘娘养松鼠用。”

雷擎站在旁边一头雾水,什幺亲兵擅木工,这小屋明明是昨日王爷熬了一夜做出来的,怎幺天一亮就变成亲兵做的了?谁擅了??

他稀里糊涂地,但还是跪了下去,双手呈上那小屋。

知礼上来接了,送到秦月镜面前。秦月镜和祁元景两人凑近端详着,这小屋虽做得简单,但刀工却很仔细,一点也不粗糙。

秦月镜很是高兴,将小松鼠托到那小屋前面。松鼠探着脑袋闻闻瞧瞧,似是也对这小屋感兴趣,它跳下她的手掌,钻进去窜了一圈又钻出来,回到她手上。

“这松鼠倒有意思,朕来了这半会,它几乎都不曾离开皇后的手中。”祁元景连连称奇,“这些野外生灵,向来应是对人避而远之才对。”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敦厚温婉,自然得万物喜爱。”祁元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秦月镜有些羞涩地笑了,祁元景则是满意点头:”还是三哥说得有理。“

祁元啸拱手道:”既然礼已呈上,那我便不打扰陛下和娘娘谈心叙话了,臣告退。“

秦月镜心中意外,她以为他至少会坐下一起叙叙,这小屋该置于何处,松鼠的食料如何取得,他还没告知于她,怎就要走?而且,不知为何,他今日似乎…并不像前两日那般开心。

但祁元景正好有后宫之事,要与秦月镜商议,也就并未留他:”好,午膳后朕去找三哥下棋。“

”是。“祁元啸应了一声,便率着雷擎退下了。

出了福阳宫后,雷擎也察觉到了祁元啸的异样。本来叫自己陪他过来请安时,他整个人看着还是兴致高昂的,不知怎幺进了福阳宫,好似就蔫了一般。他想开口问问,又转念一想,也许王爷只是熬了一夜精神不佳罢,念及此,他又打消了问话的念头,跟在祁元啸身后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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