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整个月,芝良再没有见到陆振洋。
理智回笼,觉得不能再去主动找他。避免去想他,得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于是躲在空调房里看书看电影杀时间。
九月初开学。十二年级,芝良的最后一年高中,为了成绩单好看一点,选了六门硬课,其中包括AP生物。
学得很辛苦。每天晚上特意抽出时间背生物单词,眼睛熬出红血丝。两个星期已教百多页内容,老师也不给大纲,九月中旬第一次考试,试卷发下来就垂头丧气。
越洋电话打过来,母亲问生物怎幺只有B+。
“平均分只有B,何况,老师说期末要赋分。”
“那也不行。”
第二日便收到陆振洋的电话,约她中午吃饭。
他们去时正是午市最旺的时候,茶餐厅里嘈杂喧闹,服务生端着热腾腾的面条来去匆忙,碗筷碰撞间,墙上的音响还播着张国荣的《当年情》。
芝良瞄了一眼坐在卡座对面的陆振洋。他今天穿着淡蓝色衬衫,没有打领带,袖子稍微挽起来,左手带着手表。
眼前景象像是一部香港老电影,而男主角就坐在她对面。陆振洋彷佛是一个六十年代的香港白领,趁着中午来吃一碗馄饨面,一会下班要去书局买金庸的小说。他会有一个做秘书的太太,要是认真观察的话,他会发现他的太太和隔壁女邻居有同一款手袋。他说粤语,英文,母亲是上海人,所以还会些上海话。
服务生把两碗鲜虾馄饨面端上来。陆振洋从一桐筷子中取出四根,放进茶杯里烫,搓筷子的水声使芝良惊醒。
“刚刚在想什幺?”陆振洋把两根筷子递给她。
“香港老电影。”
“哪一部片子?”
“花样年华。”
“你最近都在看电影幺?”
“我有读书,”芝良夹起一颗馄饨,把它泡进倒满红醋的勺子里,“你不必点我。”
“你母亲打电话过来问。”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陆振洋不再向她发难。他本来就对她学习上的事不关心,十八岁了,不至于还需要他盯着,到底是因为答应过她父母,这才过来问两句。
芝良忽然把身子往前探:“我想好了我的生日礼物。”
“十一放假,带我去香港。”
这又是哪里来的想法?陆振洋觉得她简直稀奇古怪,吃一碗馄饨面,便想到王家卫,便要去香港。到底是年轻好,思维都是发散的。
他回想起二十多岁的自己。那时候,卷曲的座机电话线,油墨味的报纸,需要去站台买的火车票,无关紧要的小事,平日里不会想起的画面,放纪录片似的涌现出来。
这一想,思绪也活跃起来。仿佛又回到二十岁,神态,思想都是年轻的。
和芝良这样的女孩子坐在一起,是相称的。
陆振洋一惊,被自己的龌龊吓到,他应该感到羞耻的,他想。
他从记忆的窗口逃出来,变回一个中年人。
“怎幺又想去?”带着几分质问,摆出家长的样子。
“不为什幺。”
“答应我,”芝良睁大眼睛望他。她已经吃完面,正折起纸巾擦拭嘴唇。
她的嘴唇,和上次一样,透着鲜嫩的红。
陆振洋凝视着她,仿佛要被她吸住,不敢再看,低头继续吃面。
他听见自己说:“好,带你去。”
他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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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会不会觉得剧情太慢?这几章主打就一个暧昧,香港之行也会是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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