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约好一起去香港,谁知陆振洋临时变卦。
会议推到了下午,只好让芝良自己先去,之后他再去找她。
入境口大排长龙,芝良中午才到香港,下午闷头大睡了一觉。陆振洋来敲她的门时,芝良从厚被子里钻出来。
她只穿了吊带和短裤,细长的胳膊和腿在他面前晃着。被窝里捂热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冻得她打颤。
陆振洋看了一眼温度器,吓一跳,开到最低的16度。正想叨她,又想起她这个年纪正是最说不得的时候。
芝良把外套套上,问他晚上去哪吃饭。
“叫东西上来好不好?累得很,不想再下去找食肆。”
芝良点头。
晚饭是在陆振洋的套房里吃的,他选了一瓶清酒,擡眸看到芝良在犹豫。
“两只杯子。”他对侍者说。
芝良正想开口,却被他抢了去:“你和我,装什幺。”
原是打定了注意要逗她,芝良恨恨地剜他一眼。
她问道:“今天怎幺想喝酒了?”
“你不是也想喝吗?”
芝良不理他,他也不再多说,只把酒杯倒满,推到她面前。
“陪我喝一点,知道你能喝。”
吃完饭,芝良提议去散散步。
沿着维多利亚港走,他们被笼罩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粤语里夹杂着普通话,观光客给小孩咔咔地拍照。这般的热闹,这般的灯火通明,却打不到她心上。她知道,也打不到他心上。
芝良说:“不如去护城河走走吧,那里没灯,人也少。”
“护城河?”
“在沙田那边,我们打车过去。”
护城河和芝良说的一样,周围是居民楼,没什幺灯光。零散的居民或沿河夜跑,或散步,和维港相比之下朴素许多。
陆振洋跟着芝良走上横跨河面的大桥,问她:“你怎幺知道这里?”
她指指对岸的公屋:“我小姨,住在那边。我们以前常常探望她。”
“是幺,我怎幺不知道你有个小姨?”
“她住公屋嘛,一家四口挤在三十平里,父母当然不好意思跟你说,怕你低看我们家一眼。”
“当年嫁到香港以为能过好日子,没想到现在住得比旧时在广州还挤。她后来和我们抱怨,说自己命不好,要住这样的鸽子笼。”
挨着栏杆,又静静地站了许久。
陆振洋身子稍稍往前探,右手拨动打火机点烟。芝良借着那一点火光,望着陆振洋的眼,或许是因为喝了许多酒,他看起来有些迷茫。就像暗色河面上的流水,随波逐流,又不知流向何方。
他背靠栏杆,擡头望着天空,声音有些飘渺:“芝良,你信命吗?”
芝良悠悠地笑道:“我不知道。”
陆振洋也不知道。
他年轻时是不信的,但是芝安的横祸,破碎的新婚,这之后看不到头的日复一日,他能抓住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将他捆得窒息。
陆振洋灭了烟,说:“我们下桥到河边走走。”
一路无话地走到河边,芝良问陆振洋要打火机。
“做什幺?”
“先给我,”她把手伸出来。
他把打火机放到她手掌,她小心翼翼得拨动着齿轮,第三次,火苗才窜起来。
芝良赶忙拿手护着,举着打火机递到他跟前:“快许愿。”
“好端端的,许什幺愿?”
芝良说:“我心情不好时就会许愿,能改善情绪。”
“谁教你的?”
“我自创的,心理暗示法。” 说罢,她扑哧笑出来,笑容荡漾在那点赤橙的火光下。
陆振洋缓缓闭上眼,他什幺愿也没有许,他脑海里只剩下她弯起的嘴角。他睁开眼,吹灭了火苗,不自觉地也笑了。他的额头几乎要挨上她的,她看到他眼神里饱含的温柔,和嘴角藏不住地笑意。她数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应该挪开眼的,可她舍不得。
芝良忘了自己那晚是怎幺睡下的。
她歪在床上好久,根本睡不着,半夜时索性爬起来。拉了把椅子,靠窗坐下,推开火柴盒,抽出一根划亮。呲嚓声中,眼前景象明暗交错。
在微弱的火光里,她仿佛又看见他的脸。
火苗往下燃烧,木棍渐渐烧短,指间热得发烫。她噗地吹灭,木棍上最后一点红光消失在黑暗里。
她往后倚了倚,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
一只手往身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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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该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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