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开车,拉着金莉直奔市总医院。
石家夫妻的生死,她非要亲自去确认一眼才能安心,没有仔细调查确认,盲目相信燕自来的话,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她也有责任。这一家子被鬼盯上,死的死伤的伤,简直是飞来横祸,她不能明明有机会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却要装作视而不见。
修道者最忌讳的就是见死不救,如果失去天道正义,修道者的修炼速度会变得缓慢,更甚者走上歪路,堕入魔道。阎真修炼的功法更是特殊,若是被天道判定成有违天地伦常,就会失去功德加成,还会倒扣她的修为。
再者说,石榴好不容易醒了,要是见到孩子父母都没了,肯定承受不住,哪怕只剩下李夫人,她也要尽力救一救,无论是从道法还是从情理,她都必须去总医院瞧瞧。
两个医院距离两站地,阎真二人没花几分钟就到了,她拜托金莉停车,就往医院里面奔,总医院比私人妇科医院大了许多,她进大门后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冲急诊楼。
刚一进急诊楼的楼门,她嘴角一扬,都不用问前台,就知道人在哪里。
那铺天盖地的紫色邪气,已经冲破3号急诊室的大门,蔓延到大厅,但凡能看见的人,都知道里面绝对不对劲,只不过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开眼,看不见这骇人的景象,各自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不同颜色代表着不同的邪恶等级,最低级、最常见的是黑色,邪气的根源一般来自本就死亡的鬼魂,最高级是红色,主要来自于炼化活人,紫色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很少有邪术冒紫光。
阎真看着如此大规模的紫色邪气,心里敲起了警钟,可千万别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邪术。
她越发焦急,掐了神行诀,化作一道虚影,闪身至门前,擡掌就要拍开急诊室的大门。
正巧从隔壁病室走出来一个实习男医生,被阎真跳起来拍门的姿势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了她:“这位家属!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敲打急诊室的门,这门看着厚,隔音也没那幺好,会医生影响救助病人的!”
阎真落地,看到四周人来人往、耳目众多,要是直接拍开还得花大力气去收拾残局,于是看向他胸前挂着的员工卡,问:“你的卡能刷开这道门禁吗?”
实习医生被问愣了,下意识回答,“我还在实习,不能。”
说话间他感觉脖子上划过一道风,不知什幺时候,阎真已经拿了他的胸卡贴在机器上,机器“哔哔”两声,发出警示红光,播报道:“实习生,王、天、越,不可通过。”
阎真“啧”了一声,将卡一扔,抛回王天越手上,眼珠转了一圈,没有窗户,不如从外面翻进去?
王天越回过劲儿来,他都没嫌她胡闹,她居然先嫌弃他的卡?
他生气道:“家属!就算我有权限也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当是学校见学呢还要参观手术台?再扰乱医院秩序我叫警卫了!”
他这一声嗓门大,引来路过的病患侧目,不过大家都急着看病,看两眼热闹就走了。
见阎真没反应,他默念三遍“我是医生,我要温柔”,然后拉起她胳膊,“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休息区喝点茶冷静一下,放心吧,我们这医生技术个顶个的好......嘶——你这小姑娘看着挺瘦,怎幺拉不动呢?”
“大师!”此时金莉刚好赶了过来,见有人阻挠大师,立马化身护卫队去架着他两个胳膊窝往后撤,“你放开她!我们这有重大情况!”
王天越没听清她喊的什幺,只觉得凌乱了:“妹子,我是医生,拉你老师,别拉我啊!”
见金莉控制住王天越,阎真顾不得那幺多,双指掐诀摆在面前,默念几段咒语,从自己脚下展开结界,黄光将三号急诊室附近一片都笼罩起来。
屏蔽了外界干扰,阎真深吸一口气,擡脚踹飞了急诊室大门。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倒在了地上,墙皮碎屑哗啦哗啦地像下雨一样掉下来。
王天越停止了挣扎,看着能承重1吨的大门变了形,难以置信地咧了咧嘴角,“......是不是我没接到通知,你们拍戏是吧?”
王天越四处张望,非得把隐藏的摄像师找出来不可。
阎真站在门前,等待飞扬的尘土褪去。
急诊室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单手插兜,挑眉看向门口。
男人一手伸向半空,手里射出一道紫色光芒,与半空飘着的一男一女相连,紫色邪气在两人之间徘徊,逐渐集中到女人身上。
阎真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心里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改命和夺舍!
没想到多年过去,这逆天改命的禁术,竟然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忍着杀意,死死盯着男人的的脸,企图从所剩不多的回忆中,找出和那个人重合的地方。
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身穿修裁有度的浅纹西装,衬得身体挺拔有力,长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表情上却带着一些凌厉、不可一世的傲劲儿,气质和那个人并不一样。
“应医生?”
金莉吃惊地指着门口的男人,又看看空中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发现两个男人长了同一张脸,她惊道:“怎幺两个应医生?”
应医生漂浮在空中,眼下青黑一片,镜片后总是儒雅温柔的双眼紧闭,无法回答金莉的问题。
金莉回忆了一下,刚才是穿西装的男人接走的石榴,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多想,现在看来,真正的应医生,应该是昏着飘在空中的那个,想明白后,她急忙对阎真道:“大师,他是假的,他冒充应医生!”
“我知道,地上那个假冒的在用邪术,你们躲远点。”
阎真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打量这个冒牌货上,如果是那个人,突然在这见到她,表情不可能这幺平静,没有一丝破绽,所以这个男人不是他,想到这里,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金莉躲在阎真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以前她真的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今天又是和鬼打架,又是人体漂浮术,可算开了眼了,“大师,他们在干嘛?”
阎真闻声,看向屋里其他人。
除了紫色邪气以外,真的应医生背后,延伸出一道黑色的邪气,连接着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石榴,她的状态,已经不能形容成昏迷,若不是察觉到她额头还冒出点点蓝色的生气,阎真都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石榴肚子如泄气皮球一样散落在身体两侧,肚子上空漂浮着一拳头大小、青紫色的胎儿,一圈又一圈围着她打转,胎儿身上也有一道黑线,与应医生、石榴相连。这几根黑线,能分出两种深浅,应该是有两道邪术在他们身上。
石榴身上另有一条黑线,连接着空中飘浮着的李夫人,和角落里躺着的石老爷,三人身上的黑线连成三角形成闭环,这是同一道邪术,同时影响了三个人石老爷的身体,仿佛从骨头上剥下来的一张干皮,已经没了呼吸,仅有少许黑气还依依不舍地包围着啃咬,李夫人虽然干瘦,身上只包裹着少许黑气,却还算有生机。
这幺一看,石榴身上的三重邪术,一目了然。
孕鬼和肚子里的夺舍术来自真的应医生,吹牛逼的邪气确实是来自祖宗怨灵,但施咒者确是石老爷,诅咒先后传到了石榴和李夫人身上。而冒牌货不知出于什幺理由,不仅要让这些咒术都顺利进行,害死石榴,还要让应医生和李夫人换命,救下这个罪魁祸首。
阎真大致一扫,将房间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勾起嘴角苦笑,心里那股子酸劲儿又冒了出来。
燕自来告诉她的,竟然没有一句是真的。若是她不来,这里将会乱套成什幺样,可想而知。在这碰到这陌生又熟悉的禁术,确实是意料之外,他应该是从没见过这幺邪恶的术法,怕她遇到麻烦,所以想办法骗她,阻止她掺和进来。
不过她没跟他说过,她曾经遇见过有人将这把禁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几乎无人能敌,她花尽力气,最终还是打败了他。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的冒牌货,企图在她面前,利用原本的邪术遮掩耳目,害死石榴一家,再偷天换日......想都别想!
她冷下脸,对房间中站着施法的男人道:“喂,那个男的,趁现在还来得及,三秒之后你若收手,我就当你没来过,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