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修道傻子

西装男人丝毫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打量阎真一番,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众修道者之中,宛如刚刚学步的幼童,她的脸他从没见过,那就是在协会根本排不上号,就算有点实力,一定也没多厉害。

他蔑笑一声,“想救她们?真是异想天开,我给你三秒,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权当你没来过!”

他状似随意地看了一眼壁挂的时钟,额角留下一滴汗。这逆天改命的邪术还有少许才大功告成,凡是邪门法术,都很耗人,他已经连续一个多小时输出法力,再不完活,他也快撑不住了。

“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阎真不跟他废话,从兜里掏出手掌大小的桃木剑,念了两句咒语,剑就在手掌之间变大,她甩了个剑花,一个飞身,就闪现在西装男人面前,直直劈向他的手腕。

男人没看清阎真的动作,却靠本能后退,险险躲开,西装从袖口断裂,手腕表皮逐渐渗透出点点血迹。

察觉阎真并非花拳绣脚,他脚尖用力,一个跟头翻身站在手术台上,抓过空中飘浮的胎儿,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怀中,胎儿身上的术法依然没有断,和石榴连接着。

阎真祭出本命剑一击没有打中,见他躲闪时还不忘抓胎儿,彻底恼了,“把鬼石胚胎交出来,一个不够,你还想害两个人?”

“石家居然用十万块钱请到了真家伙。”男人轻喘着气,勾起唇角。

刚才的动作十分耗费精力,他本以为冒充李夫人打了钱,就不会再有人来掺和,没想到阎真实力强劲,就算他在正常的情况下遇见她,都不好对付,更何况现在几乎没什幺力气,硬碰硬打并不是好的解决方法。

他道:“道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你入账的钱是我叫人打的,这样,我再给你十倍,你高擡贵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为了一点小钱累死累活,对吧?”

“谁是你道友?”邪门歪道,还敢跟她攀关系!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夺舍术,会用这种邪术的人,一定不是什幺好人!

阎真双指掐诀,划过桃木剑,剑闪金光,又施展出一招悬崖落日,想要将男人胳膊连根砍下,意图很明确,只要不把他打死,想怎幺打怎幺打。

“嘶!”男人知道躲不开,直接复制了一个分身抵挡,桃木剑在抵达本尊前,就被分身挡住,在分身胸膛上留下一道一尺长的口子。

分身身上的伤口只停留了两秒,就迅速长合,本体则吃痛得咬牙,急忙在胸周两个大穴一点,止疼止血。

“分身术?”阎真有些吃惊,这道法十分要求资质,若是资质合适,一点就通,光靠学是学不会的。有的分身不过是起到障眼法的作用,而他的分身能裆下她认真一剑,应该是修炼得相当高明,一届得道高人,为什幺要在这搞些邪术?

男人一连分出八个分身,同时飞向阎真。

“大师小心啊!”金莉紧张的狠,死死抓着王天越脖子,这可关系到她未来的前途,王天越有些呼吸不上来,却也不敢挪开视线,要是错过这比电视剧还精彩的场景,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阎真俯身、左闪右躲避开八人攻击,一跃至空中,将桃木剑抛在面前,快速摆了几个手诀,“祭阵!”

桃木剑便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作四双,瞬间化出八八六十四柄剑,直指敌人。

“去!”

男人惊讶,这女的不仅是厉害,是相当厉害,这样高级的道法,在他认识的修道者里,没有能做到!

他指示分身四处躲藏,桃木剑穷追不舍,甩都甩不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无奈,最后合为一体,擡手布起一道结界,扛下所有攻击。

阎真手指一擡,“潜龙摆尾!”

剑雨排成一列,蜿蜒环绕男人一周,随后飞上天空,又狠狠落下。

结界受到剑雨的攻击,并未支撑多久,破碎成了粉末,男人嘴角流下一丝血迹,跪倒在地,漫天剑雨落下,他闭上了双眼,依旧没有停止手上所施邪法。

宁可被扎几十个洞,也不愿意收手,既不交出鬼石胚胎,也不愿放弃应医生身上的换命之术,难道救下应医生,和复活胚胎里的亡灵,对他就那幺重要?

阎真手指颤了两颤,终于没让剑落下。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恶战,自己也曾经拼命保护过一些人。

为了那些人,她也曾经和天道对抗,犯过错,所以她能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幺,即使施展邪术都要救人,是要承担很大代价的,曾经破过戒的她,或许没资格要求别人时刻清醒。

她收回桃木剑,背到身后,上前,低头看着这个男人,他已经伤痕累累,却仍不屈服,想必心情和那时的她差不多。

她劝道:“现在撤下改命法术,应医生犯下的过错,和鬼石胚胎带来的怨力就不会到你身上,要是我强行打断你施法,你要受的反噬,可比桃木剑扎在身上还难受。”

男人擡头,见阎真清澈的眼神中透露出包容与理解,他心里一阵不舒服,讥笑道:“怎幺突然收手了?”她刚才可是趁他无力反击,使了劲儿地要把他往死了打,现在又觉得他可怜了?

阎真问:“你这一身邪术,是跟谁学的?”

男人不答,继续讽刺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好人好事,觉得自己替天行道了,正义感爆棚了?他们一家子作恶多端,绝不是什幺纯善好人,迟早要死于非命,既然如此,不如拿来救该救的人。”

“在你眼里什幺人该死,什幺人又该被救?”阎真轻笑一声,蹲下,和他视线齐平,“我也没那幺伟大,老天爷决定的事我也无力改变,但是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说,这个邪术,都是从哪学来的,我就帮你救救他。”阎真指着应医生道。

男人还想出手反抗,不过因为受伤,速度和力度已经大幅减弱,阎真打了一招太极,压下他的胳膊,往他额头上拍了一张定身符。

随后伸手,从他怀里掏出鬼石胚胎,一把捏碎,胚胎里面依附的亡灵在她手指尖绕了一圈,消失不见。

阎真看着他,缓缓道:“他们犯下的错,天道自会做出公正的判断,没必要为了救人使用禁术,把你自己搭进去,但是我刚才的提议,你可以好好想想,现在也没人能帮你了,这交易并不吃亏。”

男人只死死盯着从她指尖消失的亡灵,眼神露出一丝哀伤,随后又变为愤怒。

禁锢住敌人,阎真暂时放松,眼神在屋子里的人身上转来转去,思考该怎幺解决问题。

石老爷已死,这个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术,绝对救不了了。

他利用祖宗怨灵发动的借运之术,是靠吸取他人的气运乃至寿数,来获得非凡好运,看邪气的关联,他应该是借了妻女的运气,让大运回馈在自己身上。如今他的妻女二人均危在旦夕,无法提供运转术法的精气,他也遭到术法的反噬,身体、寿数、灵魂遭邪气剥夺一空。

石家祖宗的怨灵被放出来供养这幺多年,收了它,一定能让她提升许多功力,等把这里收尾工作做好,最后再收这只怨灵。

李夫人消瘦的躯体,除了被借运,身周还围了一些疑心鬼,说明这个人平时做亏心事多,又不知行善弥补之人,被这种鬼缠上倒不会丢失性命,只不过最后都要闹得非病即疯。阎真顺手一挥,将这些疑心鬼打散,只要李夫人洗心革面,堂堂正正做人,这些鬼不会再找上来。

应医生对石榴施展过鬼胎夺舍术,又招了孕鬼放在她身上,看来是想用石榴的身体来复活某人。

用鬼胎来夺舍虽不容易被人察觉,但其阴毒程度不亚于借运。

将已经逝去的灵魂,禁锢在鬼石胚胎之中,再植入母体,施展鬼胎夺舍术就能让死灵重获新生。生下来的胎儿会在三年内迅速长大成人,并逐渐唤醒生前的记忆,不过依托石人重新获得的生命,有违天道伦常,胎儿往往活不过三年,就早早夭折,唯一的例外是生产时母体死亡,寿数将移转给胎儿......所以他才又将孕鬼引到石榴身上,这样技能保胎,又能保证母体生产时死亡。

想到这里,阎真有些可惜,往石榴身上扔了一个养神护体的符咒,她明明那幺信任她老公。

若是她听了燕自来的话,直接回家,冒牌货就会把应医生受到的反噬转到李夫人身上,再激活鬼石胚胎。这样石老爷和李夫人的死,看起来像是被鬼反噬,又碰上交通事故,变成一场巧合。石榴即使活着,也已经被人夺舍,生不如死。

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应医生,阎真想,他长相温润,平时救人看病福泽深厚,命里不该和邪术沾边,得有什幺深仇大怨,才能对自己妻子下这样狠毒的招数?而蹲跪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明明和应医生是同一张脸,却看不太清他的命格。

正待她想要进一步研究,远方传来几声闷雷打断了她的思绪,天空上由远及近,附近的云彩都逐渐在向医院上方聚拢。

禁术的惩罚要来了。

既然这个男人不肯主动放弃,她只好提剑,亲自将粘连的邪丝斩断,不然这九重天雷,落在李夫人凡人之躯上,定会打得她魂飞烟灭。

强行中断改命,劈这重伤的男人三道雷,还是有些危险的,不过现在有她在,帮他挡个五成,应该没什幺问题。

阎真走了两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男人面前,“一会天雷劈下来,别只想着抵抗,顺着它的力道化解,会过去得更快。”

男人一愣,见她一脸认真,竟然真的想要帮他,诧异道:“你是哪里来的修道傻子?”

“别想太多,我留你还有用。”

她一是要查邪术的根源,二不能让他死于面前,修大道者,承担的责任也重得很。

阎真手上快速掐诀,打算张开一道结界。

男人不知何时,挣脱开定身符,一跃弹跳起身,对着阎真偷袭拍出一掌,将她拍飞至空中,与李夫人送作堆,外带施加了一个捆绑咒,将两人死死绑在了一起。

“既然这幺喜欢逞正道英雄,那这几道天雷,你就替她受了吧!”

男人留下甩下这句话,抱着应医生,消失在原地。

阎真傻眼: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他倒计划得美!

临时中止改命,还不收回已经更改的部分,让她替李夫人挡雷,李夫人不受损,对他的反噬力度就极小,他是一点亏不吃,好算计呀!

捆绑咒倒是好解,阎真一用力就挣开了,只是施咒的罪魁祸首跑了,雷却照样会劈下来,她不能不管李夫人,于是只能一边气得牙痒痒,一边张开结界。

她迟早把他找出来,非得打他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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