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将水珠儿这个荒诞的念头回去禀明大人。
大人听后,摇头失笑,随即,他便叫我帮他将水珠儿约出来,他要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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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大人脸上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可当他见到了水珠儿,他的笑便透出几分宠溺的意味。
“水珠儿,听浮雪说,你情愿做我的奴婢,也不肯嫁给我?”
水珠儿视线左瞟右移,不敢直视大人,轻轻点了点头。
大人佯装出伤心的样子,低眉道:“在下到底哪里不好,竟惹得姑娘这般嫌弃?”
水珠儿见状,连忙解释:“哥哥,你没有哪里不好,只不过,我跟你不熟,所以,我才不敢嫁给你的。”
“不熟?”
大人被水珠儿这番话逗得更开心了,他竟失了分寸,自然又轻浮地摸了摸水珠儿的脑袋,哄她一般,柔声与她讲话。
“你我相识的时日确实很短,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彼此。”
大人弯下腰,凑近过去,直直地看着水珠儿的眼睛,目光灼热又滚烫,带着一股子侵略性。
水珠儿吓得心慌意乱,眼睛眨巴眨巴,鸦睫颤如蝶翼。
见状,大人又敛下眸,收回视线。
水珠儿拉了拉大人的袖角,小声地跟他打商量:“哥哥,我也做你的奴婢,你带我去京城玩一圈,好不好?”
她并拢着举起三指:“我发誓,我一定会向浮雪姐姐好好学习,以后会用心伺候好大人的,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大人定定地瞧着衣袖上那只小手,嘴角微勾,心情愉悦地哄骗小姑娘。
“水珠儿,听话,岳父岳母都将你许配给我了,聘礼也收下了,过两天,我们就会在栗山村举行一场婚礼。”
“这件事,所有栗山村的村民都是知晓的,你若是叫我中途反悔,那本官的威信何存?以后又该如何取信于百姓?”
“啊?”水珠儿错愕地问:“这幺严重?”
“嗯。”大人点点头,继续昧着良心骗她:“这样吧,我们两个人先成亲,以后,你若是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也可以跟我提出和离,这样一来,你可愿意嫁给我了?”
妾室哪里有资格提出什幺和离?
从来只有正妻才有这个权利的。
看来,大人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笃定水珠儿今后一定会喜欢上他了。
水珠儿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这桩婚事才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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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虽然仓促,但大人确实十分爱重水珠儿,他尽可能地给水珠儿最好的一切。
婚礼的布置、筵席的饭菜都是派张尧去请专人来做的。
张尧至今还是不敢相信,失神地摇头叹气:“大人怎幺会真的喜欢上一个村姑?这不现实啊。”
我没好气地戳了戳他脑袋,劝道:“好了,张尧,水珠儿以后的身份就不一样了,我们都要改口喊她‘云姨娘’了。”
张尧恹恹地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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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我端着热水等候在新房门口,等大人传我进屋去给水珠儿洗漱。
但是,房间里的动静有点古怪,让我心神不宁。
大人虽然称不上怜香惜玉,但也是温存体贴的,水珠儿为何哭得那般厉害?
何况,大人一直好脾气地哄着水珠儿,但水珠儿就是拼命闹腾着,隐约还传来几声踹床板的声响,动静大得吓人。
不多时,我便听见水珠儿哭着喊“阿父、阿母”,还叫大人滚开。
我心一跳,疑心水珠儿压根不懂得如何伺候大人,心下不免暗自责怪,云母未免也太失责了,水珠儿都嫁为人妇了,难道她都没教过水珠儿该如何服侍丈夫吗?
忽然,房间里的声音彻底消失,安静了下来。
我的心直打鼓,寂静的黑夜中,耳边只听见大人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喊道:“浮雪,进来。”
我连忙收敛心神,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婚床一片凌乱,水珠儿缩在床脚那里,怀里紧紧抱着被子,眼睛红红的,眼泪还在啪嗒不停往下掉,大人微微一动,她便往后退,警惕地盯着他。
大人无可奈何地停下动作,将手里的丝帕递给我,吩咐道:“浮雪,替水珠儿擦一擦泪水。”
我接过丝帕,挨坐到床边,轻声唤:“云姨娘,您且过来。”
水珠儿愣愣的,还没意识到我在叫她,只是本能地朝我依偎过来,跟我告状:“浮雪姐姐,他欺负我。”
我还没想好怎幺回答她这番孩子气的话,大人便解释道:“水珠儿,那不叫欺负,我是你的夫君,亲近你,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水珠儿气哼哼地道:“那你也不能亲我这里!”
“哪里?”大人故意调笑,作弄她。
水珠儿指了指眼睛、脸颊、嘴唇,又指了指耳朵,末了,道:“总而言之,你可以亲近我,但不能亲我。”
“这是什幺道理?”大人笑着摇头,叹道:“水珠儿,你这也太无理取闹了。”
不过三言两语,大人的心情居然转晴了,不得不说,他对水珠儿确实纵容得紧。
水珠儿埋头在我怀里,不肯理会大人了。
大人原以为水珠儿情绪稍缓,正想凑过来靠近水珠儿,谁知道他的手刚一碰到水珠儿,水珠儿顿时嚎啕大哭:“你别过来,我不准你过来!”
水珠儿哭得这般厉害,大人脸上不由流露出心疼之色,悻悻地收回手,认输道:“罢了,我今夜不碰你就是了。”
“那你出去,我不想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水珠儿得寸进尺。
大人不肯:“水珠儿,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哪有新娘子赶丈夫出去的道理?”
水珠儿一听,哭声更加震天,简直要把房顶掀开。
大人到底拿她没辙,只好整理好衣襟,走了出去,临了吩咐我好生照顾水珠儿。
“大人,您去哪里?”我追问道。
这场婚礼办得比较急,很多东西都是将就的,比如,此时的婚房便是水珠儿的闺房。
水珠儿家的房间有限,大人若是出了婚房,我一时倒不知他该去哪休息。
我提议道:“不如,奴婢让张尧出来守夜,大人您先去张尧房间歇息一晚?”
大人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不必,我去马车的车厢内休息就行。”
“这……”
大人许是觉得没面子,便嘱咐我:“浮雪,此事莫要叫其他人知晓,知道吗?”
我恭敬应道:“是,浮雪定不会乱讲。”
大人颔首,这才擡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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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水珠儿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我拉下她身上的锦被,便见到水珠儿浑身上下都是暧昧的红色吻痕,水珠儿抽抽搭搭:“浮雪姐姐,我不想做大人的侍妾了,我现在可不可以反悔啊?”
“这……”我犹豫着问:“云姨娘,大人弄疼你了吗?”
水珠儿摇了摇头,“没有,他一直很温柔。”
我越发不理解:“那你为什幺哭成这个样子?”
水珠儿蹙着眉头,“他一直亲我、摸我,我觉得害怕。明明前两天,他对我一直都是保持距离的,最多不过就是摸一摸我脑袋,忽然这样子亲近我,我不习惯。”
我摇头微叹,劝解道:“云姨娘,大人这是在疼你呢,你要懂得珍惜。”
水珠儿还是不听劝,赖到被褥里头接着抽泣。
我不再多劝,只是默默替她打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