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荡漾

忽地，凉也腰间的那块玉佩动了两下，发出白色灵光。

伴着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是，公子。”语毕，那点灵光飞了出去。

禾音疑惑道：“这是？”

凉也解释：“我的一个小玉佩。”

“是护身玉佩？”

凉也：“不是，以前捡的，用处不大。”

禾音一副了然的样子：“哦！你还有捡破烂这习好？”

凉也“咳”，很显然是被这话给噎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说什幺好，他没有“捡破烂”这“习好”，不过这确实是他“捡”的。

两千多年前，这小玉佩半路见着凉也冲过来抱他大腿，奶声奶气地喊着“神君神君，收留我吧，求求你了”，凉也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这是仙界灵佩，两个不同种族的玉佩家族起战乱，这小玉佩爹娘战死，它侥幸生存了下来，于是凉也收留了它，这一跟便跟随了两千多年。

禾音见凉也不答话，心想他是不是大男子羞于启齿，便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嘲笑你的，因为我也有这习好！”

凉也二次无语：“……”

禾音一脸认真的样子：“这下，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凉也心想，这姑娘八成是在润湘泉落水时脑子进水了。

禾音再次予以凉也语言暴击：“你平时都捡些什幺呢？你是只捡些贵重的玉石兵器吗？”又补充道：“我就不一样啦，不论贵贱，我只要看上了我就捡，什幺鹅卵石啦，小葫芦啦，草药啦……”

凉也心想，要是面前不是个姑娘而是个男子，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不踹他个腑脏俱裂，魂魄离体，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耳朵。

凉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小丫头一天到晚脑袋里想些什幺？我不捡东西，这玉佩是主动跟随了我，我收留了它，仅此而已。”

“哦，这样啊……”禾音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懂了，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遇到知己了呢。

什幺时候自己也能有这般运气呢……

正感慨着，那道飞出去的灵光又飞了回来，到凉也面前定住，然后现出真身——一个长相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娃。

颔首躬身，声音奶甜：“公子，衣服找来了。”

禾音这个位置看不到这小男娃的正脸，只能看到侧脸，满满的白嫩嫩的肉肉，跟天上的云朵似的，软绵绵的。

凉也还未来得及作答，禾音两眼冒光，跟见着阿婆做的五花肉似的急切：“小可爱，过来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小男娃不听她的，站着动也不动，眼皮子都没敢擡一下，静止了一般。

凉也是他的主人，主人不发话，下人敢肆意妄为？岂不找死！

禾音不怕死啊，她又不知道凉也什幺身份，又唤小男娃，这还换了个称呼：“小乖宝，姐姐叫你，过来呀！”

眼皮垂下的小男娃一脸的严肃，不用擡头都能想象站在面前的主人是什幺样的神情，瞳孔如墨，眼神凛冽……大事不妙。

凉也是不爽了，脸阴了下去。

怎幺禾音跟他说话就没这幺软绵过？见着他跟见着几百年的仇人似的，动不动的还翻白眼，现在倒好了，诱骗小孩儿连什幺“小可爱”“小乖宝”都用上了，这都跟谁学的？

“回来。”

凉也音色冷淡，声音温度无存，一声令下，下人不敢怠慢，小男娃立刻化作一点灵光进入玉佩之中。

“诶，你怎幺回去了？别走啊……”禾音急得眉头紧蹙，差点就把被子给掀了，一想自己一丝不挂地还是忍了。

禾音开始瞪着凉也，她的眼睛很漂亮，主要是眼型好看，睫毛乌黑浓密，瞳孔还很亮很有灵气，凉也本来是想凶她的，看到她这双眼就想到了那个人，还是算了。

“都怪你，你让他回去干什幺，我都还没看他长什幺样！”

凉也不凶她，语气平稳，但声音依旧冷淡：“他有什幺好看的？反正没我好看。”

禾音嫌弃他，被褥盖过头顶，把自己蒙住不留一丝缝隙，不想看到他这张脸。

“要点脸吧，你长得真丑，丑死了，是我见过的长得最丑的。”

他长得丑？就凭他这张脸，引过多少娇莺语燕，六界之中，上至神君爱女，下至卑微女仆，献媚的献媚，倒贴的倒贴，攀高枝的攀高枝，馋他这张脸的多了去了，可他呢，把谁放在眼里了？看不上，也看不起。

各公主献殷勤，他言谈举止冷漠相待算是给面子婉拒，宫女勾引，他要是不爽，一句“滚”，内力震得你瞬间魂体撕裂。

他算不上六界第一美男，但要是说丑的话，那六界可真没俊的了。

“唉。”凉也轻声叹息，坐到禾音身旁唤她，“阿音。”

他的声音突然就温柔了，禾音听着还不太习惯。

禾音不说话，也不动，凉也又唤她：“阿音，生气了？”

禾音说不出现在是什幺感受，她不生气，她的脾气性格都很好，她就是觉得头皮有点麻，“我没生气……”她的声音太小了，又是在被窝中，听起来嘟哝嘟哝的听不清楚。

“什幺？”凉也听不清，把禾音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被褥遮不住禾音的后背，凉也也没注意，大手就覆了上去。

那一刻，禾音和凉也身子都僵住了。

风一阵一阵地吹，吹着空中的白云，吹着木屋的松香，吹着少女的发丝，吹着公子的心事。

凉也的手心暖暖的，可在禾音看来，他的手心很烫，就如同自己此刻的脸一般，仿佛要被灼化了。

禾音的肌肤很细腻，很光滑，如同丝绸一般，凉也的手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受着这份细腻的触感。

禾音轻轻地动了一下，凉也感受到了，迅速拿开了手，两人都很尴尬，不知所措。

“抱歉……”

禾音把脑袋向被褥里钻了钻，留了双眼帘垂下的眸子在外，少女的那份羞充斥着整张脸，她摇摇头示意没事，也不知说什幺好。

第一次，被一个半生不熟的异性触碰。

“你把我放下来……”她嘟囔到，刚才所有的理直气壮和不满都烟消云散。

凉也把她放回床上，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凉也把小玉佩找来的衣物放到她枕边，说道：“你先换了，换好了出来吃饭。”

说完不等禾音作答便走了出去，门被关得紧紧的，屋内顿时变得很安静，禾音见门窗紧闭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后才开始更衣。

门外的凉也看着自己轻微发颤的手心，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细腻修长的手，每一片指甲都修剪成完整的椭圆形，苍白中泛着一点淡淡的粉。

他的指腹仍有些发烫，那绵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燥热感。

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