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元徽,你看,这是什幺?”
清晨的曦光之中,她蹲在草丛内看着忙碌采集露水的小生物。
长着翅膀,有触角,腹下六只触手,颜色缤纷,半透明状。
它们似乎并不为陈纭的观察所影响,只忙着吸食草叶上清莹露珠。
它们有一根长长的喙,将露水存到腹部,再运回巢穴。
起初在室外晨修看到眼前掠过的一只身影,她以为是自己眼花,连着几日都有看到这奇妙的小生灵,引起她的好奇。
骆傅走过来,略一观察,她已经能看到它们?
“此为草精,色界善见天的一种小生灵,以草木露水为食,团结、和睦。善于与同伴协作互助。”
她能看到这些小生灵,说明灵识已开灵眼启,比他预想的要快。
“骆元徽,你的天命是什幺?”她好奇问道。
“天命……”骆傅看向远处,“天命,不可言。”
陈纭坐到秋千上,远离朝堂的骆元徽,穿着简约松适,有种世外谪仙的清远、幽静。
长长的素袍虽无奢华纹饰,偏生透出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
与裴稷的清高不同,骆元徽也素无表情,可让人觉得能够亲近,没有畏惧。
他每日都来指点她的修炼,并为她输真气养心脉。
每天都吃的极为清简,不是果子就是四清汤。可是居然不觉得馋涎荤腻。连她最爱吃的点心酸梅乌枣,一日不吃都想念的,来这里一月一点也未怀念。
骆傅煮的汤都是他后山开的一处园圃里种的食材。
陈纭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开灶煮菜。
从前的丞相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哪里会沾染烟火。
而在方纵山的生活又似乎才是真实的他。
每日静心、打坐、品茶、阅书,一日一食。
为了照顾她恢复,开始一日煮两次汤,天地灵气滋养的食材清浊气、养能量,让人没那幺种的口腹之欲。
一日两餐也觉得精力充沛,身心轻盈,精气清爽。
之后陈纭便跟着他一日一食。
气脉的修炼提升似乎更为助益。
“阿仇……”
这日,陈纭成功以心识传音连接到仇喜良。
“小妖精?”仇喜良回应,“你在哪里?”
“方纵山。”
“阿仇……我想下山。”
从莫修染口中知晓她的境况,方纵山他未曾去过,也许眼下时局,让她待在那处世外之境,是好的。
骆傅此人他未接触过,心中还是有点忧心她。
“骆傅可曾胁迫你?”
“没,阿仇不必担心这个,骆傅为人正派,只是我挂心陈国……阿仇,我不能在家国存危之际,远远躲在清净之处……眼下只有阿仇也许能有办法帮我了。”
“小妖精,陈齐战火你不必过于焦虑,覆灭一国谈何容易,齐国强盛,经历瑞广王叛变一事内乏空虚,军士有待重整,况陈君很有手腕。眼下来看,两国此役都未必能讨好,你先安心调养好自己,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及时告知你。”
“可是……阿纭想你……”
仇喜良心头一淖。
他的诚恳宽慰真挚分析使她心中稍安,可忍不住念他。
如果、眼下他就在身边,她想扑进他怀中,就好像一切不安被抚平,一切忧虑被化散。她什幺都不必挂碍。
“阿纭……我答应你,不论最后天下走向为何,尽量争取降低对百姓黎民的伤害,我定会护住、你想护之人。”
“阿仇,谢谢你。你也是阿纭想护之人,要顾好自己。”
殿外响起清调琴音。
透过窗子望去,骆傅拨弦弹曲,引来仙鹤聚集。
三三两两落在松石、草地上,驻足聆听。
一曲涤荡尘心。
仿若知道她有心事一般。
不知不觉趴在窗边的案几上睡去。骆傅将她抱回床榻。
“三哥!”
她惊醒,发觉那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不是心念之人的。
“骆元徽……”
如雪似玉的小脸上清泪滑落,杏眸泛红。
“可是有不适?”他将她放到床上。
那方面的不适她默默忍了两日,内心自我谴责又无比想念在三哥与七哥身边的日子。
他好似看出她的窘迫。
“微臣有清心诀,明日再为娘娘调配丹丸,寒症发作,娘娘大可与微臣说,而不必独自忍受。”
他搭上她的脉搏。
微微凝着眼前人的清沉眉眼,前两日为了想办法能下山,她各种逆反心理对他挑刺,想要他尽快厌烦让自己离开。
去聆音阁整理书卷时——
“骆元徽,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
用膳时——
“骆元徽,今日准备的都是什幺我不想吃。”
就寝时——
“骆元徽,你去给我打洗脚水,亲自去。”
“骆元徽,我要沐浴,你去给我烧水。”
半夜还要爬起来吵醒他——
“骆元徽,我要吃园子里结的红心果,你去给我摘。”
“骆元徽……”
即便如此为难,可他好像不会生气一般,满足她的坏脾气。
令陈纭放弃这条蹊径。
“娘娘……”
她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凑上薄唇一吻。
“即使这样,丞相大人也不生气吗?”
骆傅眉头微锁,“娘娘请自爱。”
偏生这句话刺激了她。
“本宫是怎样的人骆傅难道不清楚吗?”她站在床沿居高临下俯视他,“骆丞相不如就屈身陪我,好不好?”
他轻轻拂开她的纠缠,并不说话。
“骆元徽,我想要男人,你满足我。”
她将自己送入他怀中,丹田处一股纠缠燥热的气,对他直言无讳。
那句话,更多的像赌气。
他不是无所不能,明明已经解决龙骨隐患她可以下山回到陈国,他偏偏不肯。
她便要看看面对她这种情况他到底如何处置。
“持清心诀,静坐一个时辰,娘娘症状便可缓解。”
“那你陪着我。”
骆傅便坐于一旁榻上。
可她静不下心来。
“骆元徽,我这幺难受,你负责。”
“娘娘不如听微臣给你讲个佛典中以身饲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