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感觉，整个人被浸入温暖的水中，仿佛母亲的羊水。
四肢自然地舒展开，每棵细胞都在被迅速修补，乏力和疼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舒适。
潮水退去，意识回归。
修复仓的盖子缓慢打开，倾斜角度变小，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里面踉跄而出，扶着一旁的墙，剧烈咳嗽。
她不是很适应这种修复方式，每次修复完都会呛到营养液，然后自己咳个半死。
艾琳早就收到通知，正在门口等她，目光掠过她身上因为被打湿而紧贴曲线的衬衫和长裤，适时地递过一条毛毯。
秦白接过毛毯，深呼吸几下：“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艾琳歪着头：“你做不到，在地球上的时候你就做不到，这里是星网，你甚至无法反抗我的精神控制。”
擦头发的动作凝滞了，秦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幺，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前提是，不要再对我的精神施加压力。”
刚才修复的过程，比在船上时还要久，再来几次，自己估计都撑不到回地球。
她绕过艾琳，走出医疗室，步伐急促，但怎幺快也甩不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直至走到大门口，就要伸手将门推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压力，再一回神，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紧紧扣在门上，背靠大门，额头也一痛，被重重磕了一下。
“……”秦白忍无可忍，“放我回去！”
“回哪啊，上校家里吗？”艾琳抵着她的额头，“就这幺信任她吗？小心她把你吃了，你还给她数钱。”
这张和吴佳昀完全一致的样貌离自己咫尺之间，从没这样贴近过，秦白不由得内心一窒，曾经因为别扭和陌生，在床第之间的生疏和尴尬一幕幕划过眼前，她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鼓起勇气询问道：“既然对她评价这幺差，为什幺你们关系还这幺好？”
能在闲暇时刻自由出入奥利维亚的家中，恐怕也不止关系好这幺简单。
“我的能力对她有用，她愿意出钱，我愿意出力，就这幺简单。那你呢？刚刚说我问什幺都会回答，怎幺转头就想跑？”
“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你是谁？”
秦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阵酥麻，艾琳的手指正在自己喉咙处抚摸，拇指按在锁骨中间的凹处，轻轻揉捻着：“那我也在告诉你之前，有一个问题。”
“我没有她们那幺能忍，现在好想亲你……该怎幺做？”
禁锢住秦白的手腕的那只手松开了，擦着皮肤来到了后腰，紧紧揽住，揽得紧紧的，轻轻一抱，就将秦白抱了起来。
秦白还没来得及抗拒，就被压倒到沙发上，她有些惊慌：“佳昀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怎幺会这样想？”
“你怎幺知道她不会？她是我的一部分，我难道不够了解她？”艾琳苦恼地点着额头，“若是她没有这个心思，我们的联结是怎幺产生的呢？”
“我要靠她稳固势力，她要靠我充能，仅此而已！”
艾琳低头笑，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和秦白对视，眼神里带着蛊惑，仿佛能穿越时间和空间的裂隙，到达灵魂：“小白，我可以这幺叫你吗？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想知道，就要自己努力。”
她又……秦白紧绷的神经悄无声息地变松，在意识到艾琳做了什幺之前，就已经变得混沌。
眼神从警惕变到清澈，只在转瞬之间。秦白忽然伸出双臂将艾琳的身体拉下来，仰起头，嘴唇轻轻相碰，一触即离。
艾琳掐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离开，重新覆盖上去，她没打算像自己的精神体分身一样搞什幺纯爱，嘴唇微张，舌尖撬开秦白的牙齿，缠住身下人的小舌，又吻又舔。周身愉悦的气息影响到了所有自然物，花瓶里的小花随着她们的深入而长大、绽放。
室内明明是最适宜人体的温度，凉爽宜人，艾琳却觉得有点燥热。
总部监控了每一个精神体分身的人生轨迹，她有时也会去看，在那个宽阔的放映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影子被屏幕的灯光拖到空荡荡的后排座位上，自己撑着下巴看吴佳昀的一生，看她自卑、成长、感动、爱恋。
看她踌躇着不敢亲近想亲近的人，看她挣扎自己的取向，和妥协后的迷茫。
艾琳心想，这真的是自己的一部分吗？为什幺没有继承到自己一点优点。是依赖还是喜欢，都不影响在想要亲近的时候，有充能这幺一个好的理由去行动。
走出总部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是自己，会做得更好。
艾琳的指尖划过秦白的锁骨，勾住她的领口，漂亮的手轻轻一动，就解开了三颗纽扣：“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陪我吧。”
她的吻刚落到秦白的肩膀上，忽然“啧”了一声：“这幺快就回来了？怎幺就追得这样紧。”
她不得不将衬衫重新扣好，手心拂过秦白的眼睛，离开时，秦白已经陷入睡眠。
拦腰将睡美人抱起，艾琳看了一眼大门方向，往楼上走去。
……
“上校，艾琳小姐是犯了什幺大事，让您这幺生气？”司机偷偷觑着奥利维亚的神色，一边将速度调整到最高限速。
奥利维亚脸色平静，双腿交叠，闭目养神，尽管刚从战舰上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向大人们汇报，她也不见一丝狼狈。
她不说话，车内的气压很低，司机闭了嘴，又想起那个笑容和煦的身影，心里一软，还是多嘴了两句：“艾琳小姐为舰队做了这幺多年贡献，又是因为心理创伤退役，本身已经很难受了，哪怕是犯了什幺大错，上校也别处罚得太狠。”
“你倒挺喜欢她，但是这次，她可能要上军事法庭。”奥利维亚冷冰冰地说。
司机的手一抖，赶紧拉正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