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给海因里希摸(大改)

光斑是上帝随意撒下的一把雪,细碎的洒落到人间,黑暗中追逐着舞池里一个个不知疲倦的身影。

只有舞台中央的女主角才配拥有完整一束光,正是当红歌星玛丽莲。她漂亮的金发分成三七,带一顶黑色高帽,唇上贴两撇胡子,黑色西装黑色皮手套,关节宛若木偶娃娃缓慢移动,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身后装发条,正被后台暗中操控。

“尘、归、尘,土、归、土

窃取于光中

还未在此时

奇迹等在最后一刻

浮生若梦

徒手随风

谁又能知道

你墙上的钟

已注满沙粒

妙手入心

让我们都成为永恒——”

她手向上举,大家亦跟着上举,好像一群失去思考的机器人,游荡在超现实主义的虚幻中,只懂得随波逐流。爵士鼓在她身后狂轰乱炸,掀起一场盛大的海啸。继而舞台乍亮,带出藏在阴影下的六个裸体舞女,一览无余的身体跟随音乐尽情律动,机器人们猛然惊醒,再度回归原始的肉欲,引爆全场的狂欢。

以上于当局而言绝对反叛,爵士乐、儿童文学、抽象派,任何与艺术、和平、前沿之相关被通通禁止。盛蒂克大剧院地位特殊,它是上层人士的梦乐园,它瑰丽荒诞,在束缚之外。

他们在纸醉金迷的包厢冥思苦想地列出法条,并随时警惕着普罗大众窥见自己的世界。

戈蒂惊呼一声,很快又不舍地将手放下。丰腴的肉体在眼前舞动,白的白,粉的粉,晃的晃,无一不在挑逗她的眼部神经,更刺激出心中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在海雯娜带领下喝了几杯鸡尾酒,燥热的身体被狂欢的人群再度跟着律动。海雯娜拥着她,在舞池穿梭、转圈、嬉闹,她头昏眼花又心潮澎湃,唯有头顶折射的微弱灯光在提醒她是醒是梦。

始终有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太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二楼露台,一道模糊人影,他高大宽广,指间夹着香烟,一切都是记忆中最具吸引力的样子。

戈蒂转的眩晕,她想象自己成了裸体舞女,或是他手下任由摆弄的机器人。她的每个关节、每个装置、每个可供开发的机关,都将对他毫不保留的敞开。

戈蒂精疲力尽。等到台上曲风换成当下柔美甜腻的曲目,她们终于停止了转圈,海雯娜抵着她的额头,互相都还在微微喘气。

她问,“小戈蒂,你喜欢上尉,对吗?”

上一秒还软软的少女叮一下僵直,脸上的潮红都因为惊吓褪去几分。

“别这幺看着我,这并不难猜~你以为那束花是送给布莱娜小姐的,吃醋了对吗?”

“哎呀?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故意一声不吭跑出去吧?”

戈蒂苍白着脸,连否认都忘记。

“噢上帝,看来我猜中了,亲爱的,这种拿自己冒险的事千万不要再做。”

“你也觉得很幼稚……”

“是的,很幼稚,但爱就是会让人幼稚。”

“我以为……”

“嗯哼?”

戈蒂摇摇头。她感恩海雯娜正视她的感情,没有不屑地将它归为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

“放轻松,别那幺紧张,从到到尾都是我个人猜测,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尤其是瑞恩那个嘴不把门的大漏勺~”

然而她根本无法松口气,如果海雯娜都能看出来,那……

海雯娜笑着说,

“上尉先生并不知道对吗?”

戈蒂沉默着点头。

“你很害怕让他知道呀?”

海雯娜低着头凑近,笑容狡黠,马上要接吻的距离,近的二楼的海因里希隔着远远距离都要认为她图谋不轨。

戈蒂眉头皱紧,

“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海雯娜哈哈笑,“我保证!不过你是并不打算说出来了?”

戈蒂反问,“我可以说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幺……不管是种族、法律、他的身份,还是我们本身之间特殊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大概率只把我当孩子……”

刚刚被裸体舞女激起的勇气忽然夭折了。

“我害怕失去他……”

海雯娜抿唇,不忍心破坏这份纯真的少女怀春。

“傻瓜,你要知道上尉绝不是那种人,他很在乎你,即便不是那种感情,可他很在乎你,不说平时下意识对你的爱护,你失踪的那晚,他甚至吓得去拜托了秘密警察,那个家伙是典型的投机分子,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这些可都是瑞恩亲口对我说的,即便你朝他坦白,他也依然会喜欢你的。”

“秘密警察?”

先是被灌酒,然后又出现秘密警察,她的心情五味杂陈,告白的勇气再度消失。

“别担心,这不是什幺大事,何况那边还没行动呢,你自己就打电话回家了。”

戈蒂彻底心乱,“我不知道应该怎幺办了……”

“别这幺悲观亲爱的,你要知道,这份纯真的烦恼等再过十年,变成我这样的年纪,或者更年长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份美好的追忆。”

“您没比我年长多少。”

海雯娜女士心花怒放。

而戈蒂在又几杯酒精后心中已有了打算。

“我明白这样很自私,但我不甘心……是不是至少应该赶在他结婚前让他知道?他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

噢小可怜……海雯娜女士安慰着怀里的小醉鬼。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要这幺做,我支持你,我有信心,上尉先生绝不会因此与你生份!”话说难道上尉真的一丁点这种念头都没有吗?

海雯娜看了眼肩膀处不可忽视的精致眉眼。

你要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大多罪恶又肤浅。无论社会如何去渲染种族之间的高等贵贱,人类对美的欣赏都是趋同的,尤其是男人对女人。

“至少在他结婚前,至少在这些发生前,我必须让他知道。”戈蒂靠着海雯娜吞吞吐吐地给自己打气,

“我这种劣等民族搞不好会因为嫉妒做出什幺疯狂的事。”

“亲爱的,不允许你发表这种自暴自弃的言论,况且全世界女人的嫉妒心基本一致。放宽心,至少上尉有女朋友这件事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会是她,也不会是我,”小可怜,越说越想哭,“他只把我当孩子……”

“亲爱的,我必须要说,当孩子可比当女友幸福。”

“我知道,你也这幺觉得……”

但海雯娜不清楚,戈蒂是口是心非的典型例子,她的嘴巴越软弱,心中便越坚定。她今天能站在这,本身就是场赌局。六岁快要饿死时,在南京大雪纷飞的街角赌他的一份善良,在万湖别墅的女校被欺负时,赌他会去查看她的书包,点到为止的暗示,赌他会把自己接走,更别提一次次的给他的“可发展对象们”搞破坏,赌他一定会先来关心自己。

她似乎从来都没放过那一点点可能性。

“你预备什幺时候告白?今晚吗?”这个可恶份子,刚才说了一大通,这时候却精神奕奕地想要不花钱看戏!甚至想要串通她的男友一起看!

戈蒂一秒钟打退堂鼓,“当然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她忽然打了个酒嗝,“你千万、千万不能跟瑞恩叔叔透露一个字!”

海雯娜再三保证。

“与其纠结,不如先快乐,来,干杯!”

戈蒂配合地碰杯,她才不会放过今晚这种大好机会,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对酒精、香烟、性都有谜一般的好奇心。

终于等她把主意打到海雯娜女士的烟盒的时候,腰上忽然横出一只手,瞬间将两位小姐的亲密距离打破。

后背撞上一堵坚硬的墙,戈蒂擡头一看,呵呵笑,

“哈啰~”

“……”海因里希脸色难看地扫过圆桌上那堆空荡荡的酒杯。再晚一秒,她手里该夹上香烟。

海雯娜女士尴尬地陪笑。

“我带她先走。”海因里希脱下外套,将那件看怎幺都不顺眼的挂脖吊带裙牢牢包裹住。

本着不想扫她的兴,以免破坏刚修复的关系,他已经忍了这片该死的布料一个晚上。     稚嫩却打扮性感的东方面孔落在这样的名利场,一晚上不知道引来多少注目礼,各式各样,每一种看起来都非常讨厌。

海雯娜连连点头,对戈蒂说再见。

戈蒂抓住她的手,嘴上絮絮叨叨地不肯走。

海雯娜担心泄密,唯恐她第二天清醒要羞愧的撞墙,于是好心的上手捂住那张喋喋不休却不知道在说什幺的嘴巴。

戈蒂抗拒地扭动,腰间的手臂轻轻一提,双脚轻松离地,收紧,警告她安份!

身体在半空也要将上身攀过去,她往前抻,双手护着嘴,似乎要交代一个伟大的秘密。

俾斯曼先生叹气,往前半步,默许她的行为。

海雯娜顶着尴尬将右耳送出。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你喜欢被……”秘密淹没在跳脱的音乐声中,海雯娜面红耳赤。

戈蒂像一把军用折叠椅被挂在手上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剧院大厅。

接近门口,冷风从裙摆下钻进来,冻的她直往他的怀里缩。她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让他忍无可忍扬手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然后把人翻过来,换个舒服的姿势端抱在怀中。

戈蒂崩溃,大声叫,

“是谁打我!”

海因里希将可观的小费递给一旁等待的应侍,感谢他刚才在舞池中完美地挡住那些有不轨之心的家伙。

戈蒂还在说,“到底是谁打我!”

“是我,怎幺?打得太少了是吗?”

冷风扑面而来。

“是你啊海因里希……你要跟我跳舞吗?”

他把她放进副驾驶座,回到驾驶座后拧过那张喝的通红的小脸,

“一杯接一杯!”

戈蒂歪着头,“你说什幺?”

“没说什幺,”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没料到她忽然将脚跨过来,稳稳当当地骑到他的腿上,裙摆缩上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西西!”

她埋在他怀里,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浸满悲伤。

“对不起……”

他拉她的动作停住。

“我以后再也不乱跑……”

他摸摸她的后脑勺,无耐地笑了,

“你最好是……”

“海因里希……”

他低声说,“我们该回家了。”

“不回家……屁股疼……”

她小小一团缩在他怀里,以绝对依赖的姿势,就像从前那样,从前的从前,在南京,在他们的小院子,她犯了错,挨了打,顶着红红的小屁股朝他伸手、哭泣,要他安慰。

他看向远方,心重新变得充实,又有更深的担忧。

几乎有一分钟的安静,静的他以为她已经睡着,胸口的声音又传来,

“海因里希……”

“嗯?”

“你有看那个裸女吗?她的胸部大的像颗皮球。”

“……”

“你看见了吗?”

“没有。”

“撒谎!骗子!你一看就是经常来!经常看!”

“………”

“可是她的形状不好看……她下垂了……皮肤也没有我有弹性……”

“……”

“你觉得呢?”

“……”

“嗯?”

“别闹了小鬼。”

她从他怀里坐起来,表情非常严肃,

“我没闹,我是说真的。”

他看着她,目光探究。

“我的没有她那幺大,但形状比她好看,比她挺翘,你要看看吗?”

他沉下脸,“小鬼。”

“你不信我?”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是不想讨论,还是不想跟我讨论?!”她揪着他的领口往前探,两人近的不可思议。

西装掉到腰上,大片胸口暴露,白的刺目危险。她脸上的小绒毛、嘴唇上的光泽近在眼前。一张小脸清润灵秀,盈盈汲满一汪水,又有自雅利安血统的深刻双眼皮自带多情。

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替闪烁,光影一道一道扶过光洁无瑕的面孔,在隐约传来的“莉莉玛莲”中,她的眼神参杂着无辜、恼怒与天真,勾出隐秘的妖娆感。

他察觉危险,拿起长辈威严,

“你再这样,我要揍你了。”

“揍啊~”她摇晃着身体,得意的说,“不瞒你说,我最喜欢挨揍~”

他气笑,“你说什幺?”

“我说什幺您都不信,喜欢挨揍不信,胸部比她们好看也不信,每一天都会用精油丰胸您也不信,不信就不信,不看就不看,我又不是准备给你看……”

海因里希眯起眼睛,“那你预备给谁看?他是谁?叫什幺名字?”

戈蒂脑袋摆一摆,

“不知道……您养大我,好孩子要懂得先报恩……”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他的手一把摁在自己右边乳房上,大声嚷嚷,

“叔叔养大我,要先给叔叔摸,先给叔叔看!!”

那一瞬间,好像触电般联通了某一晚的记忆。

他扣起她的下巴,深深呼吸,

“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幺。”

戈蒂笑笑,蹭蹭他的手,乖巧的回答,

“知道,乳房要留给海因里希先摸……我只给海因里希摸……”

世界在摇晃,山崩地裂。瑞恩的转述、眼前的举止,最近种种的异常举止让人无法不深想。

她倒在他怀里,他的心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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