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桓。”
“有机会的话,我们普通地相爱吧。”
说完少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明媚的笑容从悬崖一跃而下。
纯白的裙子摇曳如羽翼,毫不留恋消失在眼前。
画面一转。
他抱着她冰冷的尸体,独自被丢在了草木郁茂的夏天。
……
……
又是这个噩梦。
少年从床上惊醒,捂住发疯一般抽疼的胸口,熟练地摸出枕头底下的药片干吞了进去。
舌头顶在上颚时,刚觉出苦涩的药片钻入喉咙。
这个噩梦已经足足困扰他十余年,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会反复地梦到,刚开始那几年醒来时总是满脸泪水伴随着心脏被撕扯一样的剧痛,可他明明没有心脏病,检查说是心理问题,于是他开始吃药接受治疗。
现在只会心疼,流泪的症状倒是好些了。
可他完全恨不起来作为罪魁祸首的梦里的那张脸,是如此清晰,几乎可以肯定是真实存在的某个人,回想时心里在刺痛的同时又掺杂些许荒谬而暗自汹涌的恋意。
他本想重新躺下,奈何一身冷汗让他感到很是不畅,电子钟显示的数字发着微弱的光亮,离设定的起床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毫无睡意的他只好去淋浴间洗了个澡。
今天是他转校第一天,陌生的环境需要相当的时间去适应,不过他同人打交道很是得心应手。且他凭借自身优异的成绩毫无悬念被安排在了特优班,家里也不用特意安排什幺,靠着自己的实力他自然会受到关照。
校园的校区在城市文娱中心,车子驶在大门门口,聂桓和家里的司机道别,背上书包走进校门。
同他一样走进教学楼的学生大多带着凉风吹不净的困倦和对铃声的敬畏,单只形影或三三两两。他的教室在b座三楼,循着标识很容易就找到了。
班主任提前和他打过招呼,告诉他的座位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最左侧靠窗,还特别说明,随着即将到来的月考,班里的座位马上就会换,他到时候会调到前面去。
班里还没有多少人,他推开门进入,无视那些投射来的目光和惊讶的低呼,找到自己的座位拉开凳子落座。
前面压低声音的议论传不到后面,他拿出书来预习今天的课程。
渐渐班里的位置都坐上了人,可唯有聂桓右边的座上到打了第二遍铃依然空空如也,那张课桌铺着干净的桌布,桌布上印了一个醒目的早字,还有早下面小小的用中性笔写的四个字:死早超生。
班主任的高跟鞋响在走廊,翻书的声音都安静下来,这时有一连串急切的脚步突然抢在那清脆的高跟鞋声前面,停在后门。
一阵风吹进来,发丝凌乱的女孩拎着背包气喘吁吁地三步跳到教室里唯一空着的这张课桌前,轻轻擡起凳子赶在班主任走上讲台前坐了下来。
聂桓才擡起头,余光里女生在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等等。
这个侧脸和轮廓好眼熟。
台上班主任将书放到讲台,目光看向踩点来的那位,扬声:“迟樱,今天怎幺回事啊,睡懒觉啦?”
“不好意思……”纤瘦白净的女孩露出歉意的神色,如此惹人怜惜,班主任也不再多说什幺,转而向大家介绍起聂桓来。
迟樱才注意到左边是新来的同学,她下意识转过脸去。
聂桓这下子看清了她的这张脸。
梦里数次让他痛彻心扉的脸庞和她的面孔五官的位置完全重合,丝毫不差。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终于不是在面对这张脸只会绞作一团令他难过不已,而是加快了鼓点怦怦怦地吵闹地跳动着,不断叫嚣着:是她。
惊喜,雀跃,激动,兴奋,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还有一股他拼命压制下来的实在是难以启齿的性冲动。
荷尔蒙瞬间爆发。
他在见到她的时候连怎幺睡她都想好了。
迟樱漂亮的双眸落在他的身上,无意识地微微扬起眉毛轻轻感慨了句:“哦~。”
“以后聂桓同学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大家要体现我们一贯团结友爱的班风啊。”
迟樱听着老师的话点了点头,目送班主任离开后她拿了本书挡着自己的脸侧着身子稍微前倾朝向聂桓,悄悄地问他:“你长得好帅,能做我男朋友吗?”
少年被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弄得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自己给了怎幺样的回应,或是回答了什幺,总之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拽到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强吻。
轻盈而散发清香的娇躯软软地贴在他身上,独属少女甜味的唇舌覆了上来温柔而任性地占据着他的嘴巴。
特有的淡漠撒娇腔调:“我不想做化学作业,你帮我写。”
原来已经过了一周了。
他答应做她男朋友,和她交往已经一周了。
昨晚在他的房子里,他还把她压在身下尽情爱抚,两个刚迈入成年的人初尝欲果,沉沦欢爱。
她还夸他又持久技术又好……
可明明他是第一次。
聂桓完全招架不住,啄了啄她的脸蛋:“好,我给你写,还有别的没写的也都给我吧。”
全校第二给全校第一写作业,这在学生私下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晚上别一起走了,我妈来接我去上课。”
一听不能和她一起放学回家,聂桓失落地望着她,握住她的手,喉结上下滚动,思忖片刻才说:“你还没和阿姨说我们的事吗?”
“我妈不会允许我早恋的。”
她捧住他的脸,额头安抚地蹭了蹭他的眉心,“还有不到一年,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明明语气淡淡的,却让他安心。
“即使这样,我也很幸福了……”
聂桓说着忍不住把她牢牢地搂在怀里,肆意呼吸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铃声响了也不舍得把她松开,两个人的嘴唇又湿漉漉地贴在一起。
下节体育课,再不去集合就迟到了,聂桓看着怀里的女孩低下头挨在他胸口拿他校服擦嘴,把混合两人的口水都蹭上去,留下一块深色的水渍。
她从他身上起来的时候大腿不小心刮到他裤裆,感觉到他勃起的下体,她却恶意地笑着跑走,还转头朝他吐舌头:“要迟到了,我可不管你了。”
他喘着气:“周末还来我家吧。”
“看你表现。”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聂桓只好去洗手间将凉水冲洗脸和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分明欲求不满,但愉悦的心情却真真切切。
他这一周都没有再做过那个梦,每天只想着和她一起上课吃饭聊天还有偷偷谈恋爱。
明明是刚认识,却觉得像已经相知很久,久到比他的生命还长。
对她的喜好她的习惯的了解就像体内的基因片段与生俱来,不知该说是神奇还是诡异。
他问过迟樱为什幺那天突然问他要不要在一起,她说,她觉得就应该那样。
但是她没有说过她喜欢他这样的话,只有他一个人动情时把喜欢她放在嘴上念叨个不停。
聂桓跟迟樱交往的事,只和一个朋友说起过,他朋友听到他们一周就本垒打不禁瞪大双眼说他们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他回想着朋友的质疑:“她真的喜欢你吗,你不会是被人家姑娘给玩了吧?”
不是的。
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