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敲门声响起时,茱恩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隐约的担忧:“茱恩?你还好吗?是妈妈。怎幺了宝贝,身体不舒服吗?”
温柔的呼唤勾起了她心中更深层的羞愧——妈妈在家里忙前忙后,给雷克斯还有他那群该死的混账朋友做零食和晚饭,然而她却因为自己做出的丢人事躲在房间里大哭,还让妈妈伤心了。她是不孝顺的女儿。
茱恩从床上猛地翻个身坐了起来,她擡起袖子猛地擦着自己的脸,擦得两颊生疼——尽管一门之隔,妈妈什幺也看不到。
“我——”她开口了,这才发现声音哑到一句话也说不出,连忙清了清嗓子,答道,“妈妈,我没事,只是……可能只是稍微有点感冒。”
“感冒?你是嗓子疼吗,宝贝?爸爸可以去给你买药,雷克斯也行,千万不要硬撑!”妈妈的声音在另一边变得愈加焦急起来。
“我真的没事,妈妈!我只要多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去休息吧!”茱恩连忙答道。她在黑灯瞎火里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她的手机和眼镜,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见鬼,她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肿成了核桃大小,还没有正常时的三分之一大;干掉的眼泪又或者是鼻涕黏在左边脸颊上。她忍不住咧了咧嘴,进一步坚定了今晚乃至本周都不要见人的决心,“妈妈真抱歉,我现在还很困,就先不出去了,你还有事吗?”
“好吧,妈妈没事,只要你确定你没问题就好……”妈妈的声音透露出了一丝迟疑,但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为你预留的晚饭已经放在冰箱里了,要吃的话微波炉热一下就行。待会要是不困了就出来吃点东西,千万别把胃饿坏了。”
“好的、好的……”茱恩不迭地答道,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妈妈终于走远了。
她舒了口气,把枕头拍得更蓬松,仰倒在了床头。她不敢开灯,便就着手机熄屏前的微光,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她还怀在妈妈肚子里时就搬进来了,这间房间是茱恩住了一辈子的。
小时候,那时她和雷克斯的关系还很好,即便他们源自不同的父亲,但有段时间亲密得宛如连体人。那时候,雷克斯就像是她的小跟屁虫,把她当成自己的整个世界。他学会的第一个汉语词汇就是“姐姐”,他会写的第一个中文词亦然。
小学时的某一天,她想要学着电视里的女主角们装扮自己的卧室,买来夜光的星星贴纸,打算贴在天花板上。他们从马克——她还是不习惯称之为爸爸——的工具间里把梯子偷渡了出来,雷克斯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亲手替她把星星贴上。“就好像是把全宇宙送给你,姐姐。”他说。
他们小小的装修方案很成功,关上灯时,荧光绿色的星辰在她的上空闪烁,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从两个成天黏在一起的孩子变成了初中、高中生,他们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校园的社交等级清洗,事实证明,她被分化成另一个无趣的全A亚裔书呆,而她的弟弟则在受欢迎的那方。
他们还是会在家里讲话,心情好时,也会开玩笑,打闹,像正常的兄弟姐妹那样,但与此同时,大约是从初中的某个时刻开始,雷克斯再也不会和她分享任何秘密,她再也不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些什幺,有什幺兴趣爱好,每天在为什幺烦心。
或许这就是所有姐弟生命里的必经之路。
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想了想,伸出手叩了叩床头附近的墙板。
那是一种特殊的节奏,是他们小时候约定好的暗号。以前他们可以就这样玩一整天,仅凭敲击就能进行一段段完整的对话。
墙板那边、雷克斯的卧室里当然没有传来回音。如果她安静点,会听到MCR的音乐声;如果她听得更仔细,会听见雷克斯在跟着哼。
混蛋。她在心里骂道,感觉眼泪再度上涌,刺激着已经不堪重负的眼睑。她深吸了一口气,报复式地调高外放的声音,做了她几小时前就想做的事——第一百二十遍重看《肥瑞的疯狂日记》。
*
事实证明,当你将一部电视剧看那幺多遍时,吸引你的就已经不再只是剧情了。
茱恩的手指在iPad的屏幕上划动着,挑着她最喜欢的几集重温。她还记得芬第一次帮瑞出头时的样子,那时她还没从屏幕上注意到过这个broody boy。她记得芬第一次和瑞接吻是第几集,她记得芬在瑞的背后画爱心是几分几秒,她越看越觉得他很可爱,有点忧郁的眼睛,温柔的笑容,耳垂上的合金小耳圈。
芬、芬、芬、芬……她书桌的墙面上有很多张芬和瑞的海报。有时她觉得自己透过瑞的眼睛爱上了芬,有时她意识到她爱的只是爱着瑞的芬,那是一种被坚定选择的、专门针对她这种女孩贩售的幻觉。她有时会自诩为第四波女权主义者,可是读再多遍《阅读浪漫小说》,也终究没能剥离她属于青少年渴爱的guilty pleasure。
芬、芬、芬、芬……她跳到她很喜欢的那一段,芬和瑞的亲热被打断了,芬起身出了门,又探头进来卧室,眼睛朝瑞的下半身扫了一眼,暗示他会让她很舒服,或许会给她口交。
她咬着左手手指,放任自己沉溺进那样的幻想中。
她想象芬的吻顺着瑞的脖颈来到她丰满的胸脯,他一面湿吻她的肌肤、对着她的乳房哈气,一边擡起头,用深情和喜爱的目光看着他的伴侣。他的手会在她的身上摸索,揉搓她的乳尖,缓慢而情色地褪去她的衣服。他的吻在她的肚脐处流连,最终将脑袋埋进她下腹的发丛里。
茱恩喘了一口气,手突然发软,iPad滑落在床上,由于误触,视频暂停了。
但她无暇他顾,在她越来越具体的幻想中,这个场景再也不是关于芬和瑞,而是关于迭戈和她自己。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内衣,蹬掉牛仔裤,挣扎着爬到床头柜边拿出她的小玩具——一个小白兔造型的吮吸器,没什幺太过分的。但即便她把它放在桌面上也不会有人猜出它真正的用途,它可爱的外观也是她喜欢它的原因之一。
茱恩调整了几次姿势,终于舒服的靠在了床头板上。她分开双腿,闭上眼睛,把手伸进内裤——
那里面还不很湿润,但已经泛起一股闷闷的潮气,她将指尖探向阴蒂,确认了一下位置,那等待已久的美妙的摩挲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髋骨不由自主地向上耸动,推动床头板敲响了墙面。
“嗯……”她将小白兔的吮吸口对准了自己的阴蒂,终于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幻想之中,那对着她敏感之处极尽挑逗的不再是她备受青睐的小玩具,而换成了一具有着蜜色肌肤和黑色卷发的青春肉体。
他灵巧的舌尖在她的阴蒂上不住弹动着,饱满、红润的唇瓣夹住它轻轻吮吸,逗弄着一般把它含在嘴里,用舌尖轻触。他时而放开它,游鱼一样灵巧的舌尖穿针引线似的扫过,好像在勾引她求饶;时而吸住她的某一瓣肉芽,缓慢地、接吻似的舔弄和勾缠着它。有时候,他的舌头会钻进她的肉穴、她从未被探索过的秘处,那种未知的、带着一丝恐惧的兴奋让她的背不自觉地拱起,口中嗫嚅着吐出他的名字。
她幻想他擡起头来,漂亮的下半张脸被她满溢的热情染得湿透。她想象他挑起深色的眉毛,既有点玩世不恭,又亲昵和喜爱地看着她。他深色的眼睛在她床头台灯的照耀下终于显示出它诡秘莫辨的底色——那是一种深蓝,像万米深海一眼深,但是当他看着她时,又是那样美丽剔透。
他没有打破他们交缠的视线,微微俯下身子再度舔了她一口。那赤色的、湿润的舌尖顺着她翕张的穴口迤逦行来,却在她最迫切渴望得到安抚的肉珠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You taste so good, babe... ”他大提琴一样低沉醇厚的声音吐出的只有对她的赞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男孩气的笑容,让她饱览他探出唇角的尖尖虎牙和酒窝。
“迭戈……拜、拜托——”她喊着他的名字,几乎带着一丝乞求。髋部在剧烈的渴望中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向上轻擡,热液打湿了臀部下方的床铺。
“任何你想要的,茱恩。”她想象着他说,她还没听过他喊自己的名字。她想象着他把一个温柔的、深情的吻印在自己的小腹处,然后像一个快要渴死的旅人般俯下身饱饮。他的唇瓣围绕着被放置了半天的肉珠,用一种强烈的力道接连吸吮着,几乎瞬间就将她逼迫着推上了快感的高峰。
她感觉自己的膝窝泌出了一层热汗,眼前白光频闪,身体在强烈的快感中不住地抽搐着,几乎腾不出空来呻吟出他的名字。
终于,那濒临绝顶的几秒钟过去了,茱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床头板上。
幻想中的迭戈消失了,她的脑袋无力地转到侧面,对上了房间角落的穿衣镜。
一个瘦弱到有些干瘪,衣服凌乱,双腿大敞的女孩在镜中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久不见阳光的黯淡,大而无神的眼睛下垂着深深的黑眼圈,有点肉的鼻头,有点钝的下巴。她已经16岁了,上次妈妈带着她一起去理发,造型师问她是不是13。
小白兔被扔在她的大腿边,还在努力地震动着,发出的嗡嗡声在这样的死寂中听起来很刺耳。
茱恩看着镜中的女孩,一道晶亮的泪痕从她右边的眼角低落,洇湿了枕套。
那不是我。茱恩在心中疯狂地想着:那不是我,我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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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瑟瑟!但是是幻想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