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你在这里做什幺?”霍以白狭长的眼睑擡了擡。

“弟弟,你在干什幺?”陆涟把住匕首,摇摇头,“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不过是在屋里闷了,想要出来走一走。”

霍以白没料到陆涟会倒打一耙,心中陡升不快,冷笑道:“你怎知我不会?”欻地拔出匕首,往上挑了几分,匕刃锋利,擦过皮肤,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霍以白。”陆涟倔强地挺直腰,决不落入如此淤泥中。眼里蓄的泪几乎要滴下来了,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如此对我,无凭无据就以刀刺我,只是你对待姐姐的态度吗?”

哐当,玄铁制成的匕首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霍以白盯着眼前人,在面具之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好像含着刀刃。

“你如何自称姐姐,明明是来路不明的细作,偏还要占这个姐姐的名头,我劝你别得意得太久。”

“何必如此轻贱我?”陆涟哀愁地蹙眉,她哭得继续要喘不过气,哽咽了几声,刀口烈烈地疼,于是她就拍着胸脯控制住自己不在哭泣。

“不相信吗?不相信,为什幺要找我回来?”她憎恨地盯着霍以白,歇斯底里道,猛然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下去。

身后自然有双手扶住她下滑的身体,霍以玄从阴影中走出来。

“哥......”霍以白翕动着嘴唇,幸好有面具挡着,他现在难堪极了。撞击着耳鼓的耳鸣,听起来犹如细细裂缝迸发出的火焰。

霍以玄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打横抱起陆涟,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个人站着,呢喃道:“哥,你不是说她不可信吗?我明明不是故意的......”

霍以白的暗器上都淬了毒,他确实起了杀心,想要除掉陆涟。

陆涟料想到千万种结局,没想到扑街在霍以白的淬了毒的匕首上。她原先在脑子里存了大量的腹稿,准备侃侃而谈。

变故打乱了她的步骤。该死啊!

霍以玄给陆涟服了解药,并把她安置在了里房。

陆涟本想着暂时装昏,但也迷迷糊糊间也睡着了。她感觉到霍以玄没有离开,就在的身边。不过她太累了,眼皮重得睁不开。

或许是做梦,她感觉一双微凉的手拉过她。十指扣得太紧,缠绕不可分。

睡眠后的余热让她微微的挣扎,不自觉扯开衣领。如若有人看到,就可以看见她的锁骨也变得绯红,衬着黑发,格外引人联想。

确实有人看到。

陆涟困得睁不开眼,感觉到凉意的来源,自然地擡起手,包住来人的手,轻轻贴在发烫的脸颊,是温存地贴上来。

霍以玄没有收手,他坐在床沿,在他的视野里,那双眼睛似乎半睁半闭。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幺,消失已久的人突然站在眼前,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陆涟就像一个被精心打扮过的礼物,被推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应该这样的,霍以玄轻轻抽出手,陆涟却因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一丝不满的叮咛。他没有走,眼神不断游离,好似夜行动物恐惧黎明而不安地逡巡着。

这般思忖的同时,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的安然的情绪,终于袭上他的心头。

一方晦暗的空间里,他的思绪万千,终于把视线从陆涟身上移开,他终于把手伸出来,陆涟的手早已在那里,那是守在温暖巢穴里的狡黠的手。

陆涟早已脱了凡胎,寻常的毒可自行化解,她聚拢了身体的毒素没有净化。只是寻常人的体质,即便服用了解药,也卧床大病了一场。

而后霍以玄扭着霍以白来道歉,她也顺水推舟没有为难。他们都默契地对一些事情避而不谈,究竟是否是表面的平静呢?

“弟弟还是孩子,我作为姐姐不会怪他。”陆涟淡淡地笑,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涂了很艳红的口脂显气色,就像风雨夜里还怒放的海棠。

“我才回来不多时日,弟弟也是警惕,如此对我也是很正常,还是怪我鲁莽,居然一时迷了路走错了地方。”陆涟向霍以玄笑着打趣。

不知是否是心里有愧,霍以白总是避开陆涟,探看病情也是霍以玄一个人。也是因着这层原因,陆涟和霍以玄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阿玄,我煮了血燕粥,你尝尝看好吃吗?”陆涟已经摸清了霍以玄的作息定向,今早就特意炖了血燕粥来。

没完全推开门,就传开她笑盈盈的声音。

“辛苦了,放在这里即可,我待会儿吃,”霍以玄原在习字,并没有擡头,忽而冷不丁地出声。

“弟弟去哪里了,最近没见过他?”陆涟走上前去问道。

“他被禁足了。”

“不是说生病了吗?”

霍以玄眉毛提了提。他想到前几日去禁足地寻霍以白。

平日里乖张的小老虎此时也偃旗息鼓了,霍以玄本想着宽解弟弟几句,但发现他回答得心不在焉。他心底会意,装作无意地提起陆涟,见霍以白眼神闪躲。

他带着霍以白在附近转转,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霍以白:“弟弟,你觉得这花儿怎幺样?”

“再漂亮,天这幺冷,但是开不了多久。”霍以白撇嘴道。

霍以玄背对着他,尚不知神色。

霍以白欲言,霍以玄回头地对他说:“你也不必多说,我这般问答,你从前是从来不会回答的,如今能从你嘴里出来,不似真心也未必不是实意。”

“有些事,要日子久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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