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别苑回府后,喻幼清与盛舒怀的关系变得奇怪起来。
他仍旧会每日过来习字,隔几日就会带来些小玩意儿,瞧着极其乖顺。
喻幼清对他态度缓和不少,不仅不像从前那般戒备,有时回过头对上那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眸,甚至还有些许慌乱。
“公主,盛将军的信。”思盈从屋外进来,双手递过一个信封。
喻幼清接过打开,看完后目光延伸向窗外,“此次战役大获全胜,他们再有半个多月便会回京。”
“公主,可要通知扬州那边?”
少女眼眸略垂,深处冷光乍现,将信纸叠好后收了起来,“让萧容先回京城,扬州那边的兵马,分三波进京,莫要让人察觉。”
“是。”
思盈离去,屋内沉寂下来,喻幼清从荷包中拿出骨哨子,透过阳光摩挲。
平淡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
“夫人,不好了!”就在此时,宋婆子从门外入内,步履匆忙蹒跚,语气全是焦急,“二公子……二公子在太学同顾侯家的世子打起来了!”
“什幺?”
“听说二人扭打在一起,谁都分不开呀!您快过去瞧瞧吧!”
与此同时,太学内吵嚷一片,正中央处被围成一个小圆,盛舒怀双眼通红,周身戾气迸射,手中抓着另一少年的脖颈按上石墙。
那张俊郎的面容还在笑着,语气确实极其的骇人可怖,“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断气,我会一点一点的折磨你……让你在痛苦中来回挣扎。”
“盛舒怀!”少女声音从门口传出,一众人齐齐回头,只见一灵动少女身披披风,发丝略有些凌乱,显然是风尘仆仆赶来。
她冲进人群抓住盛舒怀的臂膀,语气焦急,“松开!”
盛舒怀神情微顿,似乎并未想到她会出现。可此刻他正是暴怒状态,怎会轻易听话?
虽装了几个月的谦谦君子,可骨子里的纨绔怎是三五个月就能彻底褪去的呢?
“与你何干?让开!”他愠怒出声,谁知喻幼清不仅不肯松开,反而低声怒斥,“盛舒怀,你装了几个月才变了些许口碑,难道就要因为冲动断送前途?如此只会让你在超越将军与大公子的路上越走越远!”
此话说出,少年瞳孔略微收缩,眉梢处闪过些许不可置信,几乎是颤动着眼眸转身。
她竟……知道自己是装的?
“盛舒怀,你好大的胆子!”姗姗来迟的顾侯与顾侯夫人从门外冲进,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掐的满脸发紫,几乎是飞奔过来从他手中将人夺下,抱着人痛哭起来。
几个太傅总算出现,在顾侯夫人哭闹声中将几人带到前厅,面色发白的让人坐下。
“父亲,我……我不过是同盛二公子玩笑了几句,他便突然发怒过来掐我的脖子,还狠狠殴打我。父亲,我好疼啊……”
顾侯世子奄奄一息的哭着,从二人衣衫的整洁度来看,这确实算得上是盛舒怀单方面的殴打。
顾侯夫人听到这话,更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斥责一边痛哭,要求太傅给个公道。
场面一时间有些凌乱,盛舒怀就站在厅堂中央,拳头收紧,冰冷目光盯着地面,胸口起伏速度愈快。
可面对这样难听的指斥,他只是紧抿着唇瓣,并不准备反驳似的。
太傅一边安慰顾侯,一边向盛舒怀看去,语气甚是严肃,“盛二公子,还不快些同顾侯世子道歉!”
“咚——”
此话刚一说出,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的喻幼清重重将杯底砸到桌上,温热的茶水瞬溅而出,桌面成了湿漉一片。
她缓慢擡眸,从前那双见人时总是柔软微笑的少女此刻冷静异常,气场几乎瞬间将场面震慑,声音并不算高,“许太傅是目中无人幺?”
太傅一顿,大概未曾想到她会出声,忙拱手行礼,“公主恕罪,臣……臣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方才他二人斗殴时,我与顾侯都不在,本以为到了此处是为了对簿公堂,谁知竟是过来听信一面之词就下决定。太傅在太学中是多少皇子公子的老师,老师都如此,学生日后进入朝堂,也要效仿这般片面幺?”
老太傅被堵的哑口无言,门口处还有一群皇亲贵胄的子弟在看,他那张老脸瞬间通红,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侯夫人见状,再次痛哭出声,“我的儿呀,是为娘无用,比不过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任由你受那人尽皆知的纨绔欺辱,却无法为你求一个公平。”
“呵……”喻幼清仍是坐着,声音柔软却攻击力十足,“纨绔?我家二公子却是纨绔,可在读书习武方面,从不落后于人。顾侯夫人娇纵儿子,将世子养的蠢笨如猪,这似乎也是京城中人尽皆知之事……”
“你!”顾侯夫人气急,挺着身子要冲过来。
“听说世子前几日强抢妇女还杀了人,这事还要我再向父皇禀报幺?”
顾侯神色大变,忙将夫人向后拉拽,正朝着喻幼清拱手要做解释,她却直接擡眸向前,朝着门口围观之人瞧去。
“能在太学的诸位都是出自名门世家,家风谨然,更是未来朝中栋梁。今日之事虽小,可以小见大,难道诸位未来为官,都要看着不善言辞的人被欺辱压迫幺?”
这话煽动性十足,太学中也确实有不少清流人家的子弟,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瞧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站了出来。
“今日之事确实不是盛二公子的错,是世子先说二公子的生母是个……”他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是个短命鬼。还说将军不喜爱他,说公主殿下也不喜爱他这个后儿……”
真相大白,顾侯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神情陡然变得窘迫,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侯神色更加难看,大步冲到自己儿子身侧,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又扭头对喻幼清说道:“公主恕罪,都是我们管教不严。”
她神情淡淡,用手帕捂着唇瓣轻咳一声,“顾侯该道歉的,是我们二公子。”
————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暗,喻幼清由人扶着在地面站稳,盛舒怀紧跟其后,从马车上跳到地面,目光始终贴着她的后颈,半寸都不曾分开。
今日之事到最后,不仅那顾侯世子道歉,就连太傅也拱手,说不该轻易武断。
从前他也见过喻幼清锋芒毕露的模样,但都是与他对抗,而今日……却是为了帮他夺回一个公道。
少女冷静又坚定的声音好似还在耳侧回荡,她肩胛消瘦,却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前,用隐藏多年的爪牙去与那群人撕咬。
回到喻幼清的住处,他安静在书案旁侧坐下,许久没有出声。
宋婆子从门外送药进来,没忍住多看了喻幼清几眼。本以为今日她家柔和的夫人会占下风,没想到竟将那些人说的哑口无言……
“给二公子上药吧。”喻幼清出声,宋婆子忙应下上前,刚将药膏涂抹上略微有些红肿的侧颊,盛舒怀就皱眉轻“嘶”一声。
听到这声,喻幼清有些无奈的上前,“我来吧。”
与此同时,盛舒怀对着宋婆子说道:“我有些饿。”
宋婆子忙点头出去,屋内刹那只剩二人,静的可怕。
纤细手指抓住涂药的木片,一点点将他肌肤上的药膏涂抹均匀。
碰到伤口是仍有些疼痛,他拳头缓慢收紧,强忍着不出声。喻幼清怎会察觉不到这细微动作,口中抱怨,“二公子如此纨绔之人,被人冤枉竟不知还嘴?”
两人此刻距离极近,呼吸交缠,几乎能感受的到对方的体温。
她说完后便十分专注的涂抹着药膏,盛舒怀那炙热的目光却在她的杏眸和唇齿间流连,侵略光芒几乎遮掩不住。
“好了。”喻幼清放下木片,也意识到二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
一擡眸,正好四目相对。
屋内温度很高,她喉咙动了动,胸口某处莫名一阵酸胀,下意识就要后退。
可后脑勺被人扣住,眼前那张俊郎的面容正在缓慢靠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暧昧至极。
他还在垂眸看着她的唇瓣,将要吻上时却沉声问道:“可以幺?”
喻幼清如同大梦初醒,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不可……唔——”
这是个十足的圈套,刚拒绝一半,温凉的唇舌就贴着她的唇瓣吻了上来。他轻柔的吸吮着她的下唇,在贝齿上流连往返,最后撬开牙关,勾住她的舌尖缠绕着轻吮。
喻幼清僵硬片刻还要后退,却被人牢牢的控制住,动弹不得。
这一吻极其的深沉绵长,好似在品尝什幺绝世珍宝,始终不肯松开。
听到屋外脚步声音,盛舒怀依依不舍吮了吮她的下唇,最后才缓慢退开。
————
喜欢的话辛苦大家投点珠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