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弯弯被他盯得心头发虚,似有所感他想说什幺,她连忙帮季瑾澜掖了掖被角,声音温柔而关切,“表哥你重伤未愈,如今正是该好好修养之际,有什幺话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现下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恰在此时,碧桃端着碗药,走了进来。
“姑娘,药已经煎好了,奴婢伺候世子喝下吧。”
终于有人打破眼前隐现尴尬的局面,柳弯弯心中大松一口气,接过丫鬟手中的药,“不必,表哥是为救我才伤得这样重,合该我喂表哥喝。”
她舀起一勺汤药,小心吹了吹,这才往季瑾澜口中送。
季瑾澜看着少女细心体贴的动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原本那点无中生有的揣测顿时被他抛诸脑后,他微微张口喝药,眼前的少女让原本苦涩的汤药都泛起一丝甜来。
然而没等季瑾澜高兴多久,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柳弯弯喂药的动作一顿,毫不犹豫将药碗再次塞回了碧桃手中,“碧桃,你做事细心,还是你来喂表哥吧,我去问问大夫表哥伤势如何。”
“是。”碧桃知机地接过药碗。
柳弯弯转身准备出走出内室,却恰巧碰上太子,她屈膝福了一礼,捏着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神情忧虑问道:“太子殿下,神医可有说表哥伤得如何了?”
“嗯,瑾澜都是内伤,静养数月便能大好,二姑娘也不必过于忧心。”太子看她的目光是说不出的温柔。
柳弯弯紧张的神色终于微微一松,向太子展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脉脉温情流淌,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可眼前这一幕,却深深刺痛了季瑾澜的眼睛。
他不过昏迷片刻再醒来,弯弯与太子竟变得如此亲近?
太子看柳弯弯的眼神绝不单纯,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占有与征服欲。
——他对弯弯动心了。
同为男人,季瑾澜对他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眼前的场景逐渐与梦中重合,他心爱的弯弯,却对另一个男人笑得甜蜜温软。
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内伤,季瑾澜只觉五脏六腑宛如火烧般疼得厉害,可少女的目光却始终不曾为他停留。
季瑾澜心中一阵酸涩,不甘心地开口唤道:“弯弯……”
柳弯弯终于抽出几分注意力,回到季瑾澜身上,见她再次看向自己,季瑾澜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弯弯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表哥,你一定要早些好起来,你如今伤重,正该好生休息,喝完了药你便再睡会儿罢。”柳明月关切地上前道,不等季瑾澜说话,又转头嘱咐了下人几句,随后便以他伤重需要休养为由,与太子一同离开了淮南王府。
临别时,太子还折了,一枝梅花,赠予柳弯弯。
若说方才赠她玉牌已是有些暧昧,那幺现下,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梅花相赠,心思昭然若揭。
毕竟,如今太子尚未指婚,太子妃人选,还未可知呢。
柳弯弯面上娇羞无限地接过,桃腮泛起醉人的酡红,看得太子更是心旌荡漾。
兴许是新鲜感使然,太子实在不愿就此与她分别,主动提出送她回府,却被柳弯弯矜持地婉拒。
柳弯弯虽一心想着攀附太子,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过才刚刚开始,若是就这般急不可耐地上了太子的马车,只会让太子觉得她与旁的庸脂俗粉无异,与之相比,反倒是柳明月那般清高自傲的才女,更能牵动人心了。
柳弯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要的是太子的心。
——她要一点一点,潜移默化、不着痕迹地渗透进他的心里,让他对她由最初的惊艳、怜惜,转化为爱。
柳弯弯不得不承认,柳明月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她三岁识字,七岁成诗,是名满京城的才女。
加之清冷自傲的性情,更能激发男人天生的狩猎本能与征服欲。
但男人的天性可不止慕强,对于弱者,他们有着天然的保护欲,尤其是——
一个娇弱可欺的美人。
只会让他们无处宣泄的男性尊严越发膨胀自大,最终落入她名为“柔弱”的陷阱。
等到察觉时,便已然爱她无法自拔。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只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于理不合。”柳弯弯小脸上红晕未褪,一副忸怩的小女儿作态,做足了一个对太子有意,却又顾及礼法的大家闺秀模样。
太子亦自觉冒犯,毕竟男女有别,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节,若他送柳弯弯回府,明日只怕不知又在京城掀起怎样的风浪,于柳弯弯名节有损。
是以,柳弯弯别过太子,乘上回府的马车。
太子痴痴望着丞相府的马车远去,越发心痒难耐,一颗心早已被柳弯弯的一颦一笑填满,哪里还记得起柳明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