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就这幺抛弃你啦！”卢斯特笑得前仰后翻，“只有我最可靠对吧？”
卢斯特露出森森尖牙抵在林恩的肩臂，轻轻啃咬着皮肉。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双手环抱着她，轻喊着她的昵称，亲昵的话语弥漫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
“你不要妄图离开我，”卢斯特的呼吸温热而急促，拂过她的耳际，“我会死皮赖脸地黏在你身上，缠着你，直到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离开我，我就立马自杀，死给你看，”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指尖在她的肌肤划过，滞留他的余温，又改口道：“我就算死了也只会是给你殉情。”
林恩头微侧向一边，发丝拂动卢斯特的脸颊，带来一阵阵细腻的触感。月亮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留下滩透明的涎液，粘稠恶心。红与白的混合，醒目嵌进她的双眼，让人无法移开。
“但你明明知道，你做得不够好。我对你很不满意，你应该知道怎幺做才能讨好我，让我开心，对吗？”她和他脸贴脸，瞥见他睫毛上的泪珠轻轻颤动。
泪水随着睫毛的翕动，摇摇欲坠，晶莹泛着青。
“哪里不好，”卢斯特装作委屈道：“你不能夸夸我吗？我为了你的计划，不暴露身份，一直待在家里，不能以人类形态见其他人。”
“鱼尾都要发霉，长绿藻了！”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趁你不注意，割断猫的尾巴，用匕首贴着它的脖颈，割开它的咽喉……”
林恩打断他的话:“但是他们对我有用，你也不想看到我再度被钉到火刑架，火焰炙烤我的皮肉，秃鹫啄咬我的内脏，对吧？”
“毕竟你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我讨……”
“你还可以玩弄我的身体！”人鱼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分离焦虑的情人受了什幺刺激，带着一丝紧张和恳求：“不许说这个字词，不许说……不许说……”
卢斯特手指紧捏着她的衣袖，像小狗一样，头低垂着祈求。为此，他低吟起歌谣。古老的安塞尼帆船悠悠荡荡，听着人鱼的歌声，带着无尽的渴望与眷恋，再也无法驶向终点的彼岸。
黑魔法对她的精神侵袭下，催眠对她——
居然没有用。
“我不说了，但我累了，需要睡觉。”林恩手指在他柔软的发丝中滑动，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要无理取闹，只有你乖乖的，我才会爱你。”
月光苦涩地洒落在交缠的肢体间，投下厚重的阴影。
复活节祭典持续三天之久，林恩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复活节集市中，喧嚣而又拥挤。她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关于前一天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情，有人在酒馆对光明神的不敬，在回家途中倒下，永远闭上了眼睛。
药剂师踮起脚尖，望向远处，田野一望无垠，冷杉林密密匝匝，掩映波尔德村庄的轮廓。
她向村庄走去，迈开步子，突然顿住，瞧见熟悉的人影，站在前方树荫底下。黑色薄纱半掩着安娜的脸庞，眼神晦暗不明。旁边站了一位红发的姑娘，英姿飒爽。
林恩木着一张脸，僵硬地转身，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当年的遭遇，回忆也掺杂很多美化的因素，实在不想回首。这是一个该死的年代，女人前往都市寻求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也可能会被迫沦为娼妓的年代。而她们足够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
安娜的未来本该是前途光明的，教会所有人都很喜欢她。或许能成为教会里最受瞩目的修女，神圣而慈爱，受到所有人的爱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她一起过着打零工的日子。她和她分别后，每个月匿名寄钱给她，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点。
她是早亡之人，陷入混沌的踪迹，挣扎复仇之中，所展望的未来，不过是和过去所有一刀两断。
她在逆行，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心早已坚硬如铁，不被任何人动摇。
她要毁神，毁去千年的信仰，和秩序抗争，挑战圣殿的权威。
弑神之后，她可能会被绝望吞噬，再也无法畅想未来，于是干脆摒弃了未来。
然而，原本坚硬的心，仍有块柔软的地方，在告诉她，她不能让最好的朋友有任何危险。
只要她们不再继续往来，就不会承受再一次离别的痛苦。
——所以，再见安娜，原谅我，以及我的不告而别。
再见，我们应该天各一方。
薄暮冥冥，又见夕阳。
林恩独自走向小镇的边缘，点燃手中的烟斗，烟雾余晖中升起，远处山脉映照在红里，如梦境中浮现的模糊剪影。
苍茫暮色里，烟斗的红点忽明忽暗，白烟与暮色交织成幻影。
“算了，我该戒烟了，戒酒了。”
“免得我活不到年底。”
林恩自言自语地轻叹一声，目力所及之处，天际红点没过边际，密密匝匝的黑垂入大地。
魔女倏尔想到了什幺，恶劣地低笑了几声。
烟雾在暮色中散去，融入夜的怀抱。
波尔德村庄炊烟袅袅，远处一座古老的圆塔矗立在天际，钟声悠悠响起。残阳洒落这片沉寂的土地。天渐渐黑，万家灯火闪烁，不少家庭重拾往日的生活，在门口前用破旧的花瓶插进风信子，白白紫紫，重重叠叠。
“您真的忍心看瑞林神官受到这样的惩罚吗？”黑发青年没有发自内心地问道。
“我不忍心，可是你觉得这事可能吗小伙子？”里昂不想扯上任何事，“我女儿刚痊愈不久，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不可能在复活节祭典上控诉一些事情，给神官们找不痛快对吧？”
古拉明白，还是开了口：“可是，他的义举帮助到了村子里……”
“我心里可以念着他的义举，但我表面上只能装作忘了，”里昂挥舞手中的扫把，一脚把俊秀的黑发青年赶出门外。
“现在我做的事情只有把一切忘了，装作什幺都没发生过。”
说完，村民里昂立即紧闭着门。
时间一晃而过，显示之光前夜下起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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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有自己的事业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