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望着他,本能想关门,却被他抢一步挤在门和边框中。
那人不请自来的堵在那,丝毫不见局促。长眸掩在金丝框后,不显的文雅,反而更突出一股邪气来。这人气质还挺特殊!戴眼镜和别人戴完全不是一回事,那股嚣张真是怎幺压都压不住。
不是欧邵峰又是哪个?!
“这幺不欢迎新邻居过来串门?”他弯着唇,轻笑的样无端惹人侧目。
“新邻居?”她此时才回过味,脑中有什幺快速的一闪而过。什幺新邻居?是她想的……那种?
“我住你对面,要不去我家坐。”他侧了侧身,雪椰往前一探,只见对面大门洞开,房间里空空荡荡,一目了然,除了一张King size大床什幺都没有。
那幺,下午她听见的那阵脚步是他在搬家?他怎幺会住这?雪椰刹那心思百转,一会一个惊诧。脑子里的信息太多,她怕自己吃不消。
“你怎幺会住这。”迟疑许久,雪椰才听见自己沙哑的问。
知道吗?她得多难才能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已经做好离开他的全部准备。为什幺还要出现,为什幺一脸没事人的表情。
他不恨她了?不厌弃她了?想到这个答案,雪椰莫名自嘲。怎幺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哪个男人忍得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山不来见我,我来见山咯。”他目光落在她微垂的发顶,上面有对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发璇。
以前在一起时,他就笑过。人家说有两个发璇的人倔,为什幺你脾气这幺好?
其实雪椰一直都很倔,从未变过。只是她的倔强从不对他展现。
她呼吸突然凌乱了。“那套房,是你放出来的吗?”
“你说呢?”
“是你。”她低声呢喃着,不知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真的是你,你居然还留着它。”
那套曾经的婚房。
她在里面出轨的婚房。
带给他耻辱的婚房。
当年,那房子经她全权打理,所有布置了然于胸,一灯一线都是亲自挑选。闭着眼都知道它们摆放的位置,他们曾在地毯、沙发、床上、包括厨房都疯狂的做过。
那时她对他们的未来还充满希翼、憧憬。
可惜。
那件事后,她幻想过他对那套房的无数处理,独独不敢痴心妄想他还留着它。甚至连里面的装潢都没动。确定关系时买的情侣马克杯,她的衣服都没扔。
这些代表什幺呢?他要它永远提醒自己对他的背叛?抑或,他真的没忘记她?最后一个可能让雪椰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你希望我怎幺答?”欧邵峰表情敛去,黑眸中浮起浓幽的异彩。
他穿着定制的暗花衬衣,香水馥郁到走廊那头都能闻着。
雪椰慢慢摇头,声音嘶哑的可怜。“不必了,我不想知道。”
她是个鬼。
胆小鬼。
“真不想知道?”欧邵峰扣起她下巴。
他看见她眸中自己的倒影,是那样出奇的淡定。
像被什幺噎住了,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雪椰彻底失去发声的力量。她知道他和顾飞琼退了婚,但她没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为了自己。
可他这一连串行为好诡异。
她很乱。
“不问?那我来问。”欧邵峰凑近了,近到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缱绻。
“你,要问什幺。”雪椰不自觉的磕巴了。双手支于身后,尽量维持冷静。但被他捏着脸,这姿势怎幺都没法平和起来。
“为什幺回仙女峰?”他神情炙热,连她的一丝表情变化都不放过。
雪椰终于明白他变化的症结所在。
原来如此。
闹半天是被她感动了?可感动,并不是她要的东西。
“你弄错了,我没回过仙女峰。”她别过脸,目光游移。
欧邵峰莫名轻笑一声。像薄冰的壳被敲碎,懒得去维持那端正的姿态。“谎话精。我要给你个教训。”
要不是听载她的司机亲口所说,是不是又要被这个人骗了?
教训,什幺教训?
下一秒,欧邵峰紧捏住她的下颌,薄唇覆来。她睁大眼,只感觉他缠绵的在她唇上摩擦,紧接着一阵锐痛。
原来他咬了她。
但这并不是结束。他又再度轻柔的含住她,反复品尝吸吮。再咬,直到嘴里尝到一股铁锈味。
雪椰疼的瑟缩着,被动的让他握紧肩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然而他并没离开,依旧将人半圈怀中,低头欣赏那发白的唇上匿着的点点血色。
脆弱中带有几分鲜妍,整个人都因此容色生动起来。
“疼吗?”欧邵峰伸出手来缓缓擦去她唇上的血珠,一点一点,像擦唇膏一样帮她的唇抹遍。“知道疼,下次就不要骗人。”
明明心跳的快死去,脸上却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她克制着没来由的心悸,背于身后的十指掐的发了青。
“你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哦,拿了晚餐给你。”他弯腰拾起什幺。雪椰才注意到他的购物袋,隐隐见里头是玻璃保温盒。
“我吃过了。”雪椰面不改色。
“啧。刚警告你不要撒谎,真是学不乖啊!”他的唇擦过她耳边,作恶的吹了口气。她进房就没出来过,外卖都没叫,吃过才是见鬼。
闭眼抵御来自他的全部压力,雪椰撇过视线。“你到底要干什幺。”
“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欧邵峰一笑,弧度柔和的。“难道还看不出吗?我在追求你。”
雪椰瞬间赫住,千头万绪在脑中翻腾,潮水一样来回冲刷。直直化成几个大字!为什幺!为什幺!他为什幺这幺说!
欧邵峰捂住她发白的颊,温声道。“我知道你也不是对我全无感情,否则你不会回仙女峰。”
他自己也说不清雪椰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为什幺她能在五年前出轨,并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为什幺她会在五年后为了自己跑回风雨飘摇的仙女峰?但这一切他都可以放下不管,因为他只想听从内心。
他想握住她,他非常非常渴望她。
所以才会二话不说退婚。
知道自己爱着她,还强行和别人结婚才是对自己和他人的最大不公。知道她和江岚没在一起,他一直在暗处蛰伏。终于被他握住这个机会。
对她,欧邵峰是志在必得的,他不在乎多花时间和耐心。老实说他连绿帽子都能戴,还有什幺是不能忍的?
后来欧邵峰曾尝试回忆。如果当年能再多了解她一些,有些误会则根本不会产生,他们也不会因此分开那幺久。
“不知道你在说什幺。”雪椰的否认毫无说服力,语气越发仓惶。“我想休息。”
“好,吃完休息。不要睡太早,会积食。”欧邵峰也没咄咄逼人,捏了捏她没肉的小脸。将那只购物袋赛给她,转身走到对门去。
回到新入手的公寓。手机提示一闪一闪,他将电话摩挲了半晌,又放回去。
关门。
雪椰将购物袋打开,里头是三个玻璃盒。其中一盒是雪白饱满的米饭,另两盒是双格盒,四道菜。
香菇青菜那道,青菜碧绿清亮,香菇饱满肥厚,吸饱酱汁格外诱人。香菇青菜那玻璃盒的另一格是青椒炒猪肝,猪肝切的很薄,大火呛熟后还鲜嫩无比,夹起来时还会一颤一颤,搭配的青椒全都是抽了筋的,一点都辣。
另一个玻璃盒里的两道肉菜是酱骨架和红烧小梅鸡。酱骨架蒸熟后炸炒,肉香酥烂,入口软而不散。小梅鸡金黄油亮,一打开就浓香扑鼻,味道霸道极了。
这是欧邵峰自己做的。
恐怕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欧邵峰会做饭吧?以前和他一起时,她总因为各种理由没法好好吃饭。欧邵峰一怒之下报了厨房兴趣班,和一票师奶们一起上课,那模样真是——雪椰无意识的按住左肋,浮起落寞的笑。
吃过饭洗了碗,没急着给他送去。她现在吃的非常少了,这晚却破天荒吃光,半夜胃疼找药时,她从门缝漏出的光里看见欧邵峰房间的灯没熄。
他还没睡?
第二日雪椰起床,对门已经关了。欧邵峰公司不在这个区,住在这要赶到公司,早上要起很早。
雪椰换了身外出装扮,准备就近找工作。虽然学历低,工作经验少。最终还是找到了几份,不外乎时装店员或酒店服务生类的。她选了最轻车熟路的服装店工作,离公寓也近。
结束第一天的工作,披着漫天星斗回来。仰头,只见欧邵峰的房间已经亮起。慢慢上了楼,几乎刚掏出钥匙,欧邵峰就在对面拉开门。
“去哪了!”欧邵峰站在那直皱眉。他一下班就往回赶,推掉所有应酬,只为给她做饭带回来。她倒好,回来的比他还晚。
“我找工作了。”雪椰疲惫的厉害,开了门进去将昨天他留下的玻璃碗送来。“洗干净了。”
“哦,找什幺工作了?”欧邵峰示意她在自家床上坐下,一副想促膝详谈的样子。
雪椰也没打算瞒他。“服装店。”
欧邵峰撇撇嘴,对她这份执着打工的心态不予置评。“爱干就干,洗手吃饭吧。”说着颔了下首,往今天新买的桌上示意而去。
那是张价值不菲的名牌桌,和他那张超豪华大床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这幺亮闪闪的东西,摆在城中村十坪不到的公寓真是受委屈了。
雪椰视线游弋向他。这个亮闪闪的人,比起家具,他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名牌。
“我打包了一份饭菜。”
“能不能别吃那种垃圾?”欧邵峰二话不说把她手里的饭盒接了,看都不看直接扔。
“浪费可耻!”
“行。下次有机会我帮你吃,绝不浪费。”他一边含糊着,一边推她进了卫浴。
洗了手在桌前坐定。
欧邵峰今天做的两道肉菜是红烧脆骨和油焖虎尾虾。脆骨肉香软烂,入口即化,侵透了酱汁红亮亮的很诱人。油焖虎尾虾剥壳抽线,粉嫩的虾仁过猛油后卷曲成球,搭配柠檬汁十分开胃。
两道素菜是糖溅西红柿和卷心菜沙拉。西红柿全是十字切刀的小圣女果,就连个头都差不多。红灿灿的样子好像小灯笼,搅拌均匀的绵砂糖已经淹进了骨子里,每一口都像在享用蜜糖。卷心菜沙拉则是全靠手撕扯出来的脉络,清澈的橄榄油浇在最上面,还搭了点迷迭香。
欧邵峰做饭的手艺完全中西合璧,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谁又能想到这身份不对等的两人,洗手作羹汤的一直是他呢。
“昨天没准备,先喝这个再吃饭。”欧邵峰眉眼不擡,卷着袖,从不知哪拿来的保温壶里倒了碗汤水。
“你哪来的时间做饭。”一向洒脱的雪椰慢慢擡起漂亮的大眼睛,困惑的眨了眨。
“时间就像你的胸,挤挤还是有的。”他专注倒汤,手一伸,把那碗摆她面前。“快点,趁热。”
工作很忙,事很多。他下班得立即驱车回欧宅,做完饭又往这个区赶。一来一回确实浪费时间,但千金难买他乐意。
真是无语,捧起碗小口啜饮。温热的汤水熨帖着冰冷的胃,明明是咸汤却喝出糖水的滋味。欧邵峰又陪着雪椰吃了些,有点意犹未尽,但已经这幺晚,不能吃太饱才是正理。
“谢谢你请我吃饭。”帮他洗碗收拾桌子,完了就想回自己房间去,却被某人带偏,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抵在铁门和双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