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司闻居高临下看着她:“起来。”

周烟起身,手捏住烟,想再抽一口,丢掉,却被司闻把她手腕拉过来,替她抽完那一口。

丢掉烟蒂,周烟擡起头来。

司闻很高,跟她差了十多公分,她看他,永远都只能仰起头。

她就这幺看着他,也不说话,看到他皱起眉。

司闻脚步错开,躲开她视线。

周烟觉得好笑,他这是害臊了?他这身西装下的哪一寸她没看过?没舔过?以前她害羞,下不去嘴时,可还是他逼的。

原来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以为自己是个君子的动物?

想着,无声地周烟笑一下。

司闻没听到,但他看到了,长手捞起她腰,压向自己:“你想什幺?”

周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跟迷魂药一样,混乱了她的理智,或者说,让她暂时忘了她跟司闻是不平等的关系:“我想你。”

她双眼撩人,像是醉了,又像是疯了。这一晚,司闻那双剑眉再次显出温柔,“你吃药了?”

周烟摇摇头:“你不是不让我吃?我就再没吃过。”

司闻摸摸她嘴唇,柔软的触觉叫他呼吸变得灼人:“你听话吗?”

真可笑。周烟笑了:“你养我四年,觉得我不听话吗?”

四年,司闻为所欲为,说一不二,他们之间关系都在于他爽不爽,周烟作为一个玩具,大多数时候都还算听话。

有时候被伤害她也会想不通,可只要司闻找她,她还是会当做什幺都没发生过,他太有钱了。

可就算是习惯性妥协,也有例外。

人跟狗的感情在于人愿意在狗身上投入多少感情。狗没有选择权。

可如果人对狗太纵容,狗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这是自然规律。

周烟是狗,又不是狗,她更像一只敏锐的非洲豹。

洞悉到司闻对她加宽的底线,也捕捉到他愉快的神情,她那张逆来顺受的脸就开始蜕变。那双平时对他收敛起的小肉垫,也差出来锋利爪子。伏在暗处,伺机行动。

这是她能控制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更多时候,这是一种本能。

就像她有时候会因为司闻的伤害想要逃走的那种本能。

也像她被他抚摸,忍不住用亲吻回应他的那种本能。

更像她跟他做完,想要被他抱一抱,想他静静躺在身边的那种本能。

两个生物体之间相处,只要靠得近,就能察觉到对方情绪。

司闻心情比昨天更好。周烟就由着自己放肆了。她很熟练,毕竟不是第一次。

就比如有一次,她借着醉酒在他酒杯里吐口水、把他手机壁纸换掉。在他几回说滚后,她也真的滚,一直到他发火找她。她也会挺着胸,大胆得让他帮忙脱衣服。

还有拉住他胳膊,靠在他怀里。

也包括昨晚上拽下他亲吻,叫他声老公。

司闻把手指探进她嘴里,指腹抵上那截柔软的舌头,他身体也像是发了烧,变得滚烫。

周烟咬住他手指,眉梢带笑,漂亮的眼睛勾引他。

两个人的体温像在桑拿房里似的不断上升,那边几个崽子也停下打闹,冲他们这头打起口哨:“亲个嘴呗!”

“哥们别怂啊,快把舌头伸进去,吸她!”

司闻停住,走过去。

周烟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把放在胸罩的烟盒和火机拿出来,攫一根,点燃,剩下再放回去。左手抽烟,右手托着左手肘。这过程中,她的眼就没离开过司闻。

司闻走到那帮小孩中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幺,他们闻风丧胆似的,很快窜离这条胡同。

他再返回来,周烟觉得路灯格外关照他。作为一个男人,他却美极了。

司闻走到周烟跟前,把烟从她嘴里拿走,撵灭在墙面,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

再搂住她,弓腰靠近她嘴唇:“刚到哪了?”

周烟嘴里烟味太浓,躲了躲。

司闻没允许,扳过她的脸,就要呼吸她的呼吸。

周烟被他半揽着身体,也问:“你刚跟他们说什幺了?”

司闻是个狗德行,“我为什幺要告诉你?”

周烟仰头:“不说别亲我。”

司闻歪歪脖子,骨头脆响,性感到人湿。

“你告诉我。”周烟还不知死活的要答案。

司闻一只手攥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解下领带,系上,用力一拽,周烟受力扑向他,他躬腰及时,堵住她嘴唇,辗转,厮磨。

周烟猝不及防被一条舌头搅弄,却也能很快适应。

这是场不带丝毫肉欲的亲吻,区别于往常每一次。

司闻点到即止,扯开她,看着路灯下她肿起来的嘴:“别跟我讲条件。下次记住。”

斤斤计较。周烟没理他,想挣脱开这条领带。

司闻没允许,拉着长的一头,往更明亮的地方走。

周烟像个罪犯,因为犯了什幺罪被执法人员带出案发现场,可司闻又一点也不像正义的人,他才像罪犯,像一个成语:狼子野心。

周烟笑了,忘了自己在司闻身边的地位,忘了她长久以来的处境。

司闻没听到她笑,可就是能感觉到她在笑,这感觉让他有点奇怪。

他带她走过他的车。

周烟挑眉,不回家?“去哪?”

司闻像是对自己说:“吃饭。”

周烟想起家里冰箱还有些吃的:“回去我给你做?”

司闻停下。

周烟没停,撞在他脊梁上。

鼻子吃痛,她擡起两只手摸摸。

司闻扭过来:“我非得吃你做的饭?不能吃顿别人做的?”

周烟不说话了。

她也没有很想伺候他,他又没给她开过保姆的工资。

司闻把领带扔给她:“拿着!”

周烟拿上,笑容止住。

司闻看她不高兴了,有些触动。

四年来,周烟在他面前更多时候是一具行尸走肉,她所有有趣的神情、行为,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像他在窃听耳机里听到,她机灵地应对别人的靠近,就不曾对他。

偶尔她喝多了,或者哪根筋没搭对,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些,可都如昙花一现。

不像刚才,她竟然在闹气。在他面前,清醒着,很明确的闹气。

周烟越过他,走出两步,没感觉人跟上来,扭头看他,果然还在原地。

她也没说话,站着等他。

司闻回过神来,转身继续走。

路过周烟时,牵住了她的手。

周烟有些惊讶,她几乎可以感知到她神情的变化。

低头看手,是被司闻牵着,他是想牵领带,结果牵错了?

她没问。

他也没说明。

两个人走到护城河,过桥时,小贩冲他们大声吆喝:“十块!二十块!”

周烟偏头看一眼,小贩跟看到商机似的,上前推销:“看看戒指!全都水钻的!”

周烟没买过钻,不知道水钻是什幺钻:“玻璃制的?”

小贩拿给周烟一个:“水晶制的,看着跟真钻似的,二十块钱,也不贵,要一个吧!”

周烟拿手上看看,不喜欢,又还给他了。

小贩不死心,后退两步,张罗着:“那看看别的,看这发卡,你戴上准好看。”

周烟拿起一个发卡,卡在头发上,问司闻:“好看吗?”

司闻没说话,不过他表情分明在说:丑。

小贩看周烟感兴趣,大力推荐:“姑娘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卡上这卡子,显得更好看了。这位大哥不喜欢,你可以戴给别人看啊。”

司闻从周烟头发上把那破卡子摘下来,扔给他:“她敢。”

小贩本来还有一肚子马屁,看这头沉着脸,气场八丈,管住了嘴。

司闻没耐性了,把周烟拉下桥。

下了桥,周烟眼也没歇,在歧州最大夜市左看右看。

司闻停住,她也被迫停住——手还被他牵着。

她看他,想问怎幺了,他抢先一步把袖扣摘下来,掀起她一绺头发,穿进去,再穿一回,给她固定在头发上。就在她刚卡卡子的地方。

这一套动作太流畅,周烟还没反应过来,他手已经离开。

司闻并没有想为这举动解释的意思。

周烟却不放过他:“你是送我,还是借我头发帮你带一阵?”

司闻答非所问:“这个,两万。”

周烟心动了:“我不还了。”

司闻没理她。

周烟又说:“你要也不还。”

司闻也没理她。

周烟把脑袋凑过去:“我真不还了。”

司闻皱眉,拉着她往前走,试图终结这个话题。

但没管用,终结这话题的,是烧烤摊。

周烟想吃。

司闻态度很明确:“我不想。”

“看着会吧?”

“什幺?”

周烟好话不重复,扭头跟老板点单:“老板!牛心管五串!”

老板立马烤上:“好嘞!”

照司闻秉性,这种时候,他早甩下周烟走了,但他没有,他还能等到五串烤完。

周烟把烤心管拿在手上,吃一口,问他:“吃不吃?”

司闻不吃。

周烟看他那个矜贵模样,浑然天成,就是这份儿高级感,在他们之间切割一道天堑,深不可测。她坏心眼钻出来,拉着他衬衫衣襟,用力往下一拽,嘴对上他的,烧烤酱沾了他一嘴。

司闻怒了,把剩下几串从她手里夺过来,全扔进旁边垃圾桶。

周烟看着他。

司闻视而不见她的眼神,付完钱把她拽走。动作野蛮。

他允许她有小情绪,可不能过量。

一直在暗处吃串的韦礼安就这幺看着,看着司闻对周烟像对他一条狗。

竹签子被他咬出一排牙印。

郑智刚看见那俩人了,只是没看懂韦礼安那幺在意是为什幺。“还别扭呢?司闻这事得慢慢查。你现在就是看见他脑瓜子疼,也得疼着。”

韦礼安看着周烟身影,突然明白了他之前问郑智的问题。

一个从不管闲事的人,帮助警察破案,是不是说,她至少是有正义感的?三观至少是正的?

不是,是周烟知道,在那群交易卵子的犯罪人员眼里,侵犯、伤害她并没有取她的卵对他们有用。她是知道钱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计算好了他们不会损她分毫。

所以她才来了。

不然就算她领导指派她,她也不见得干。

她不是三观正,也不愿意奋不顾身,她很多正义的决定其实都掂量过轻重,她从来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正义之士。

他知道答案了,按理说应该开心,可为什幺这幺难过呢?

知道她那幺理智地待人接物,永远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多看他一眼,怎幺就那幺难过呢?

他早早输给司闻有权有势能掌握她生死,以为至少还能拼她个一时,她多看他两眼也是好的,到头来却被她这副明确的眼神告知,他想的,她永远不会做。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不是就是,活得这样明白的她也不会爱上司闻?

可她为什幺只对司闻笑呢?她发自内心的笑,他从没有得到过,她对待司闻好像并不理智。

他把一小杯白的干了,烈酒浇愁,愁更愁。

他对周烟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他想过很多原因。

什幺他的生活循规蹈矩,周烟有与他截然相反的人生,这样的女人给他太多想象力。

什幺人类的本质就是嫉妒,他嫉妒司闻,他要喜欢他的女人。

什幺她的长相和身材戳中他审美的G点。

无论是因为什幺,他可以确定一点,他喜欢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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