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疑似拒绝过江禁一次,但那是完全不搭边的无心之举。
他的心思难猜,何况她根本不猜,那次双双逃跑之后,江禁开始积极主动与她交流,没有出格举动,只是因为各自座位挨得近。
即使他道歉,石一依然怀恨于垃圾二字,她努力学习,特别是数学这科,想要绝对压制他。
客观而言,石一自小对该学科不具天资,又遇不到合适老师成功启发,比起其他擅长科目,此处花费时间却不得满意成绩,成效过低。
江禁是一个契机,让石一得以重新审视自身不可被随意回避的短缺,而由他激起的胜负欲逐渐转化为她学习学科的快感,加上本学期数学老师讲课合乎心意,最后效果出来得快了些。
的确,石一是被迫开窍,江禁是诱导引子,但之后,再与他无关,学科魅力可比一个男人大得多,你可知解出一道复杂数学题后大脑会有多兴奋?精神刺激飙至爽点。
一次测验结束,他又主动来和她核对答案,几何题的最后一问,各自算出不同解。
“是你错,”江禁很有把握,待他拿起她的稿纸大致看下来,不差一秒便立即变卦,“你是对的,我错了。”
“我当然对。”石一没好气,她想着另一道应用题,试图与同桌讨论。
谢银西凑过来看了一眼,直说她发神经:“考完试还记什幺?”
“你算的是多少?”
“出成绩再说。”
石一有些烦躁:“你先跟我讨论一下。”
谢银西摇头:“那边的‘同桌’等着你问他。”
两人一同望过去,江禁不明所以:“什幺?”
“没什幺,”石一语气冷漠,“不是说你。”
她找了练习册,记忆中那里有一道相似题目,忽然有声音在耳边响起,石一慌张擡头。
手边直尺十五厘米,肉眼判断,当下她与他这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应该少于该长度。
“你那道题的辅助线做在哪?”江禁重复问了一遍,他左手抓起尺,右手握住笔,站着俯身作图。
石一被他圈在里面,她立即出手抢回自己那支笔。
手与手之间相碰不足一秒,江禁感觉像触电,书和电影是真的,周遭变成了真空,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她倒似不小心沾到脏垃圾,急忙抽手。
石一发现他的花招真多,先是装着动脑解题,接着又把身体靠过来,最后表露红色的耳与怦怦跳的心,还有校服衬衣散出的清洁剂与香水气味未计入,如此卖力表演,她难得赏脸一次。
过两日课间,测验试卷发下来,石一获最高分,赢他,开心,考第一,更开心。
江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他为她鼓掌。
也许转机来自这里?不是,在此之前,一一已经被喊了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有天上美术课,石一负责收取当日作业上交老师,课后,她独自留在画室整理纸张,收拾完毕才看见江禁还未离开。
那会儿她已尽量避嫌,同学之间的起哄声太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即使她作为当事人什幺都不知道,旁观者自诩看得清楚,信奉爱意毋需说,它们从眼睛跑出来的真理,人言可畏,石一可不想被上报老师,最后捅到家长处,自己被沾上污点。
所以江禁送她那张速写绝对不能存在,出自他手的她像必须立刻销毁,他犹豫,想多说一句,她干脆拿起来要撕烂扔进垃圾桶,于是他被降服,拿着橡皮一点点擦去纸上画作。
石一站在旁边监督,她似乎在逼迫对方做相当不情愿的事,他刚才送来时很兴奋,那画作很让他满意,所以被拒绝后他感到惊讶,急着想要解释挽留,江禁不明白,越界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现在回想,自然不是错事,即使她疑似无意中伤害他,后来座位再调换,远了距离,大家都不过是同学关系,没有人再轻举妄动,证实此举依然足够正确。
中考来临,除自轻自贬自甘堕落外,无人愿意成为谈情说爱的另类存在,勇气与特立独行不被浪费在无聊处,考试结束,新的升学,各自周围又全是新同学朋友,插曲就该如此平静地成为过去,怎幺会在一年后被改编成新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