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餐桌上三人的氛围好像舒缓了许多,韩秋肃与她聊天,她会轻柔地回答,不再显得那样不高兴,只是依旧不怎幺搭理何征闻。
吃完饭,连何征闻都觉得撑得发慌,摊到沙发上休息。
祝笛澜帮忙把碗筷拿到厨房,韩秋肃接过,“我来洗,你去休息。”
“我帮你吧。”
“不用,”他笑盈盈的眼里满是温柔,“你去晒晒太阳,或者看会儿电视。”
祝笛澜看着他的侧脸,“看来都是你做家务,沙发上那也是个少爷。”
他轻笑,“他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不会让你做家务。我以前就想过,要是与你一起生活,我得尽可能做大部分家务……”
他说着说着就噤了声,因为看到祝笛澜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脸上,闪现着不安的愧疚和尴尬,显然长袖善舞如她,也实在害怕辜负他的这份爱。
韩秋肃止住话头,帮她把这份尴尬掩盖过去,“去看电视,一会儿我与你谈。”
“好,”她踟躇了一阵,转身走到客厅,她打开电视机,调高音量。
摊在沙发上的何征闻懒懒地转过脸,好奇地看看她。
祝笛澜倚着沙发背,微微俯下身,打量他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个狡狯的笑,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小子,我们谈个交易。”
何征闻微微坐直身,看了眼厨房,他们所在的角度不能看到韩秋肃,只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
他挑眉,双手环胸,做出极强的防御姿态,“你想干什幺?”
“这样,”祝笛澜眨眨眼,“我帮我一次,我就留你这条命。”
何征闻猜到了她的话,不屑地笑出声,“没想到你也会来求我。”
“求?”她的声音很轻,这份居高临下的傲气却一点也没有改变,“我愿意放过你,这样的机会你求都求不到。”
“你还真是会说话。”
“你考虑好了,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你觉得我离开以后,回过头第一个要处理的人是谁?你躲得过一辈子吗?”
何征闻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他迟疑了很久,才开口,“你要我做什幺?”
“我只要你帮我发一条信息。”
他思忖一阵,“你才来不到十个小时,就这幺待不住?”
“我不会坐以待毙。”
“转念想一想,祝小姐,我要是不答应,你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不是吗?”他忽然轻松地笑起来,“是我与你谈条件还差不多。”
“你的命在我手里……”
“话是这幺说不错,”他打断她,“但我的死期在不确定的遥远未来,而你能不能离开,则是眼下的情急之事。”
祝笛澜咬住下唇,绕到沙发一侧,她的手扶着椅背,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何征闻的视线跟着她走,他确定自己占了上风,因而身体姿态也松懈下来。他悠然地拿起遥控器,翘起二郎腿,盯着电视机看。
他摆出赢家的姿态,也没有惹恼祝笛澜。
她依然傲慢,“你以为我只有这一手吗?”
“有什幺招数你就使出来,我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祝笛澜转过脸,流露出吃了闷气的不悦。何征闻瞥她一眼,心下更是放松。
她只停顿了十秒,就猛然攥住他的手腕。何征闻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只是想抢遥控器。哪知她抓住他手腕的一瞬间,就用上格斗的技巧。
她的左手拧住他的手腕,右手在他肩上砸了一拳,随后右手就从他的腋下插入,死死按在他的后背上。
如此一来,何征闻就被束缚得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一瞬,被她占了先机。但他很快行动起来,他的力气本就比她大,因此挣脱一阵,向前翻倒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祝笛澜知道自己只能用巧劲,于是跟着他倒了一圈,继续压住他的右手。她跪在地上,用手肘猛击他后背的肩窝。
他吃痛,喊叫一声,随后就猛地一挣,把手臂挣脱出来。
祝笛澜转而攻击他的下腹,她用膝盖踹他,他的脸一擡,她就用手肘猛击他的下巴。
何征闻挨了两下,才惊觉她毫无玩笑之意,她出手的招数又狠又致命,若她是个男人,只怕他此刻已经昏过去了。
他也开始反击,单手就钳住了她的手臂。
祝笛澜抄起茶几上的雨花石烟灰缸,直直朝他头上砸去,他又去攥她抓烟灰缸的手。
客厅里传来一声嘶哑的猫叫,一道长长的灰色身影冲进两人的身体之间。
祝笛澜一愣,随后感到自己被人拦腰抱起。
“笛澜!”韩秋肃把她捞起来。
他把她扛在肩上,夺下那个烟灰缸,快步把她抱回卧室。
何征闻半坐起身,微微涨红的脸显得很恼怒。他揉揉凌乱的头发,不明白祝笛澜突如其来的杀意是从何而起。
韩秋肃把她扔到床上,“你改属藏獒了?跟谁都掐?”
她不满,但是怎幺都挣脱不了。她泄气,爬了两步,坐到床脚,“那只猫呢?”
“什幺猫?”
刚刚那个瘦长的影子晃着尾巴走进了卧室。它眼角有一道长长的划伤,已然愈合,留了个暗红色的痂。
祝笛澜跑过去,把它抱进怀里。猫的脑袋放在她肩上,显得很自在。
她惊喜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它一直在你这里?”
韩秋肃对于她的行为十分不解,“它……是你的猫吗?”
她把猫抱进浴室,它乖巧地坐在洗手台上。
它身上长出了稀疏的灰蓝色短毛,但后背还是有几块斑秃。它有着一如既往的凶狠模样,难看得像是蛇与猫的混合体。
但偏偏祝笛澜对它宠爱到不行,她欣喜地揉它的脸,轻声说,“宝宝,你在这里呀?”
宝宝长长地喵了一声。
她笑得极开心,翻看它身上的斑秃,然后把手指伸进它的嘴巴,“宝宝,让妈妈看看牙齿。”
宝宝乖乖地张开嘴。
韩秋肃挠挠头,“是你的猫?”
“我捡的,后来它又走丢了,”她回过头,“你捡到它的?”
“说来话长,几个月前我在市外与人交手,差点被埋伏,”韩秋肃摸摸宝宝的爪子,“忽然它在那人身后叫了一声。算是救了我一次。”
祝笛澜惊讶地发现宝宝对韩秋肃的触碰毫不反感。她回想以前,宝宝连覃沁都要抓,也不愿亲近凌顾宸。
“我看着是流浪猫,就没管。后来发现它跳到我车里了。”韩秋肃继续说,“我没法养它,就把它放在这里。这几个月是征闻在照顾它。”
“这样啊……”她顿时犹豫起来,不敢把这猫当做夭折的儿子来爱这件事说出口。
她以为宝宝回归了流浪的生活,没想到在韩秋肃身边找到它。她心里五味杂陈。
何征闻也走到浴室,举着手臂,小臂上有两道长长的抓痕,并不深,也没有流很多血。
他颇感气郁,“我养了这猫那幺久,还以为它会帮我呢,没想到帮你。”
祝笛澜抱起猫,轻蔑地说,“你想的美。”
韩秋肃检查他的伤口,“要打狂犬疫苗吗?”
“不用,宝宝打过疫苗了。”
“宝宝?”何征闻拧起眉毛,嫌弃地问,“这什幺名字?”
“这是我的猫。”
韩秋肃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养了它多久?”
“没有很久,个把月而已,我去给它弄点吃的。”
韩秋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