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香吻即红尘

佛诞日,萧皇后在所居积珍院举行浴佛庆典,广邀贵戚与会。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喜阿姁,见其名在宾客列表中,提笔欲除之。

女史阻止曰:“恐拂了京兆大王之颜面。”

萧皇后嗤道:“他巴不得个小娘安分待在家中。我若是他,一根犬绳将她锁在菜园里。”

女史谏道:“至尊对姬娘虽有意,发乎情而止乎礼;娘子如此针对之,旁人只会讥讽您心胸狭隘,甚至妄生别样猜度。”

萧皇后悬笔多时,终于一折笔杆,抛掷,忿忿道:“我前生是猫,捕多了鼠邪?今世要受这只野耗子的气!”

当日,野耗子新样靓妆,摇摇儿来赴会,见中宫脸色晦暗,还以为她檀卷读多了,佛头青。

待浴的佛像有三尺来高,置于赤金莲座上,覆着青色织金帔子。

阿姁撩开一角窥探,“整块羊脂玉雕的欸。”不赞成地摇头,仿佛在可惜材料。

天子使黄门,请她到别室相见。

一年之中,惟宫廷宴集时,崔锏能见阿姁面,说上几句话,简直是翘首以待。还事先准备了笨拙的借口。

室内书案上,摆着一架古色古调的小磬。

阿姁近前拾棰,欲击之。

崔锏止住她,“这是兖州古冢出土的骨磬,据说是人骨所制,夜半昏晓相割时敲击,能听到亡灵诉冤的哀辞。”

阿姁疑惑地看他,“真的假的?”

崔锏道:“你不怕,就试试。”

外间忽然一片躁动。

少时,耀仪院女史入室,“皇后娘子请至尊、姬娘子到佛前。”

青帔已揭,玉佛的圣颊上,赫然印着几个娇朵的玫瑰紫膏痕,颜色与阿姁唇朱一样。

萧皇后气得眼含泪,“陛下,你看,你看!”

崔锏抚她背,“不是你所为,释迦佛不会怪罪你。”

萧皇后道:“有人这样亵渎佛,总是大不敬。”

阿姁乃开口,“这是亵渎幺?”

千岁以臂圈住她,作护佑状,微责之,“不分场合地淘气,该罚哦。”

阿姁道:“我只觉得佛可亲,便亲了亲,不知佛可以吃,却不可以亲。”

萧皇后皱眉,“佛可以吃?”

阿姁道:“佛割肉饲鹰,分明允许禽兽吃他,又怎会介意我亲他?”

崔锏为说和,“佛之圣洁,岂是一点红尘就能玷染的?且取芳水来,请皇后为佛浴身。”

崔芹不忘架桥拨火,“有人巴不得受红尘之玷染呢。”

萧皇后听了,又不依不饶起来,“姬娘放诞无礼,当罚。”

崔锏道:“松郎的人,我们怎好责罚?毋伤了亲戚的情面。”

千岁遂向萧皇后一揖,“臣回去定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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