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斯基躺在一张病床上,昏迷不醒。最初那个把他搬过来,为了让他好受一点而把手伸向他上衣纽扣的好心人已经被熔岩吞没,除去在基恩(我们的首相兼人事大臣)档案里的一笔之外,几乎什幺都没有剩下。
芙蕾雅饶有兴致地逗弄着那些熔岩,在暴露出他们虽然渴望,但压抑着绝不会攻击芙蕾雅的意向之后,他们转而后退,故意把芙蕾雅将错误的方向带。这倒是有点像赤犬本人了,暴戾的军人绝不是没有头脑,后退一步该用阴谋诡计的时刻,他也做过不少。
但放在此刻,只为了引开芙蕾雅倒显得有点可笑了。
芙蕾雅的见闻色,闻到硫磺最浓郁,稳定散发着潮热气息的方向,笔直地走过去。
一个完全由熔岩构成的世界里,萨卡斯基的身影慢慢地显露出来。他躺在熔岩之中,眉头紧锁,用意志对抗痛苦而流着冷汗。他的汗液也是炙热的,还没完全流下,就因为自身的热度而蒸发,变成空中一缕白色的烟雾。
他从脖颈下的左锁骨,到左腰腹,整个左上半身都已经变成了熔岩,不停地往下流淌,和地上的熔液融为一体。
衣服早就被化掉了,斑驳的皮肤裸露。
熔岩又暴躁地舞动起来,旋转着缩小,靠近芙蕾雅和乔斯。芙蕾雅猛地回头瞪了从后面接近的熔岩一眼,熔岩慢慢缩回去。乔斯紧紧抱着芙蕾雅的腰,对那些迸发的熔岩龇牙咧嘴,芙蕾雅命令他闭上眼睛。
乔斯试图挣扎,询问为什幺。但芙蕾雅现在非常严肃,乔斯一接触到她冷峻的目光,就知道现在不是他能撒泼打滚的时刻。芙蕾雅平时很好说话,她纵容船员的脾气,被他们挨个训斥,但只要她露出某种眼神或者神情,那就说明,这个时刻的芙蕾雅,是不能反抗的。
乔斯紧紧闭上眼睛。
熔岩稍退,又猛地扑上来,芙蕾雅走到了萨卡斯基身边。他们停在芙蕾雅一厘米的位置,似乎只要芙蕾雅一动萨卡斯基,他们立刻就是扑上去。
“你也不想死吧,萨卡斯基。”芙蕾雅说。
熔岩静静地停留,几分钟后,稍稍后退。上方的熔岩提升高度,转为一个半圆的弧形,像一个盖子,把他们盖起来,留出一个被熔岩包裹的安全空间。
芙蕾雅的手指伸出去。随着指尖的接近,萨卡斯基的身体由元素化变回人肉之躯。她翡冷红的指尖碰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全身都变回血肉之躯。血一下流出来,腰腹巨大的伤口裸露出肌肉和器官,伤势严重得让芙蕾雅砸了下舌头。她摸上贯穿了整个上半身的文身,文身还滚烫,刀痕里似乎还带着热血,好像这道伤痕永远都无法愈合,他的血和岩浆一直在绝望地试图填平这道疤。
芙蕾雅是个还有点良心的坏蛋。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受害者,一边觉得内疚,一边又因为这可怜蛋勾起自己的内疚而反过来埋怨他为什幺不死得远点。
“要怎幺做?”芙蕾雅问乔斯。
乔斯犹豫着,睫毛颤了一下。
“不许睁眼!”芙蕾雅立刻呵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告诉我该怎幺做,我来操作。”
医生的职责仍让乔斯犹豫着。
“放心好了,他是自然系,没那幺容易死。”她轻轻地摸上他的脸,俯下身问,“对吧,萨卡斯基?”
熔岩一声不吭。
在乔斯的指导下,芙蕾雅生平头一遭,握上了手术刀。手术线被病人融化了,芙蕾雅拔下了自己的头发(头发上还沾着雪),这一招经常出现在战场上的紧急处理中,但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芙蕾雅觉得还是得怪萨卡斯基不识时务。
她把带着橡胶手套不舒服的手指和冰冷的针尖伸进萨卡斯基的身体里,她姜红的头发,将男人错位的器官,和被震裂的内脏,小心翼翼地缝合起来。
乔斯一直紧闭着双眼,没有看见这个空间里最大的秘密。
——
芙蕾雅在给赤犬动手术的时候,罗西南迪带着红发海贼团走在色斯灵尼尔的大街上。
和可以让万户杜门的芙蕾雅正相反,罗西南迪是个很受当地欢迎的人。
现在仍有不少色斯灵尼尔的居民相信罗西是被芙蕾雅强抢的良家妇男。
……倒也没错。
他是那样一种人,人们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耀眼的才华或者强健的体魄,而是因为与其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你体会到舒适和安心。这种特质让他大受欢迎,尤其是在孩子和妇女之间,他一路走过,就有不少小孩来拉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爬,女人们朝他笑,互相叽叽喳喳地低语,善意地打趣。罗西总是招架不住,那副赧颜又怂恿着人们想要更进一步逗逗他。
贝克曼咬着烟蒂,脸上流露出快吐了的表情,一个温柔和蔼又受欢迎的海贼,可真够恶心的。
林德故意做出一副偷笑道,“罗西南迪就是这幺受欢迎呢。”
他眼睛盯着贝克曼,声音却是冲着香克斯去的。香克斯还在嘻嘻哈哈,逗着一个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被香克斯惹恼了,小脸红扑扑的,躲到罗西小腿后,冲香克斯吐舌头。香克斯捧腹大笑,不停地揉着那孩子的头发。
贝克曼斜觑着林德,自从第一次见面,林德就对红发海贼团怀有一股深深的恶意。其实不只是他,贝克曼能感到整个芙蕾雅的人都不太喜欢他们,只是林德表现得最为明显。他似乎懒得进行伪装恶意这种任何人都会进行的礼节性行为,直接把不喜放在表面上。
罗西心太软,林德心太黑,单独放出来那个基恩都不放心,干脆把他们组合到一起,让林德辅佐罗西管理色斯灵尼尔,互相弥补互相督促。从那天开始林德就是天然的罗西南迪派人士,他的性格也恰好让他成了其中的激进分子。
罗西南迪也够对他头疼的了。一面觉得林德是个格外有能力的家伙,不管什幺任务他都能完美完成,一边又觉得他未免太工于心计,心思不放在正地上,还老怂恿他去给打压芙蕾雅的其他男人,抓住芙蕾雅的心。罗西南迪毫不怀疑林德家里有一个秘密柜子,柜子里全是“暗杀巴德尔的计划一二三”“毒害香克斯的计划ABC”“如何让罗西南迪抓住芙蕾雅的心四五六”“如何保证芙蕾雅不怀上其他男人的海贼DEF”。
香克斯一副没听见林德话语的模样,贝克曼可不是会任人讽刺的家伙,他回击讥讽:“你们芙蕾雅海贼团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挺激烈的。”
“才不是呢。”林德用那副妖妃的媚笑笑容道,“根本没有什幺派系斗争,罗西南迪是唯一的王妃。”
贝克曼掸了下烟,眯着眼看向香克斯,压低声音道:“那可不一定。”
平时他才不会说这话呢,但为了打击林德,他说了。
林德的表情果然瞬间像是降下里一道帷幕,暗了。他又笑,笑容里阴冷的成分更多,狠狠地剜了基恩一眼,别过眼去。
拉基路握着鸡腿,无语到了极点。这他们都是什幺宫斗大丫鬟之间的打机锋戏。贝克曼,你ooc了喂——等等,拉基想起了《重生之我是香克斯》里的剧情,好像确实每次刺激雷利的事都是让贝克曼去干的。莫非……贝克曼实际上真的是这个人设……?拉基陷入了沉思。
大丫鬟之间气氛不好,香克斯和罗西之间的气氛倒是还挺和睦的。
香克斯好奇地看着芙蕾雅的岛屿,四处摸摸瞧瞧,看见什幺东西都好奇得不得了。罗西南迪替他介绍,岛上的事情都是他在管,不管是什幺,他都能说出来。
香克斯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人们想当然是会觉得招人喜欢的家伙们是朋友,而想不到他们其实都是另一个人缘不好的人的朋友。人们自动把他当成是罗西南地的朋友对待。
基恩在这条大路的尽头等着他们。施工队还在王宫旧址上施工,王宫的大框架已经架起来,但内部还是废墟。现在的办公室,都在王宫后面的一排平房里。
基恩重新认真地观察了一番香克斯,但怎幺看,还是觉得这都不像是个能和凯多面对面打的人。但是……嘛……事实就是事实。
“芙蕾雅的计划她有跟你说吗?”基恩问。
香克斯眼睛立马就亮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要去打猎!据说福尔海姆雪山上有一种非常稀有的雪兔和岩羊!”
基恩拍桌而起,“我说的是正事!!!”
香克斯脑袋一歪,“这不是正事吗?”
“不是!”基恩揉着眉心坐回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多愤怒,他早就想到了芙蕾雅压根不记得要说了。
“芙蕾雅想要跟你们红发海贼团结盟,稍微考虑一下吧,我们自认和芙蕾雅联盟没有任何坏处。”
香克斯的脑袋往另外一边一歪,脸上更疑惑了:“我们难道不是联盟吗——呜呜呜呜!!!”
“不是!”贝克曼立刻伸出一只手捂住香克斯的手,把他扒拉到身后去。
贝克曼死死别住香克斯的脖子和嘴,纠正道:“目前还不是。”
基恩看了他两眼,笑了。老跟着芙蕾雅这种笨蛋混在一起,他都快忘了和聪明人说话是什幺感觉了。
他提议:“来谈判吧。”
贝克曼咧开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啊,来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