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苏,是在天子怀中。
天子通宵连日不眠,双目有血丝,两鬓青胡茬,既喜且艾,“痴猫儿,你怎幺这样轻信?”
她整整昏迷了一日夜,手足冰冷,唤之无反应,仿佛闭目塞听,一心求死,宁愿去死。是天子的热泪滴到她面上,烫醒了她。
精卫魂回,眸中亦漫起两泓泪,因垂首而滚落,“是我不该,我嫉妒了。”
天子搂紧她,轻摇安慰,“也不想想,相识以来,我几曾将眼看过他人?”
精卫回想闻讯那一霎的心如死灰,仍禁不住寒战。她以为自己是大方的,但此一番半生死的经历表明,她永远也接受不了兄兄和别个女子生孩孩。
“耶耶尝同我讲,生育极凶危事,不若付与后宫,谁生了孩儿,我都是嫡母。想来他也这样劝过兄兄。”
天子擡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痴猫儿,你真以为兄兄会听他的?”
精卫泣涕,“九个月了,兄兄一直不曾亲近我。”
天子不意她为这个伤心,“我想等你身体彻底复原。你不是也抱怨过,兄兄一到晚上总是戳戳?一辈子不戳戳,我们也过得日子。”
精卫小声道:“开始不喜欢,后来还可忍受。不戳戳,怎幺生孩孩?”
天子附和她,“是兄兄想的不周,孩孩当然要生的,要生三个呢。”将她放在软榻上,裘毯裹裹好,涕泪擦擦净,要了一碗粟米汤喂之。
精卫食过,精神与心情好转,问小裴美人处置事宜。
天子没好气地答:“已付与其情夫元二。”
精卫又问元二去处。
天子答:“往西京看守妫坞了。”
精卫叹惋。
天子以为她同情彼,辩道:“已经很便宜他们了。放在前代,秽乱宫闱之人,焉有活命之理?”
精卫道:“外间不知底里的人,会当我是飞燕、合徳之类的妒妇。他们也没有错,我是差点嫉妒死呢。”
言罢黯然。
天子心中暗惊,精卫虽天真,并非不通世务。外间确有相当数量的人相信,裴氏怀的是帝嗣,天子为绥安皇后,不惜抛弃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