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竟是皇帝青梅竹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恭监殿一日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据说,光绪帝下朝路过恭监殿时,听到恭监殿内传来杖刑的声音,遂起了好奇心前往恭监殿一探究竟。

刚进来时还好好的,看到杖刑场面后,突然发了脾气,责令停止杖刑,以扰乱后宫为由罚了总管太监赵忠德五十大板,将其贬为恭监殿的扫地太监。

一时间流言蜚蜚。

有人说,光绪阴晴不定、顽劣不堪,不问清缘由就随意处罚他人,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有人说,光绪在朝堂之上受到慈禧太后压制,心中忿忿不平,借机挑战慈禧的底线。

还有人说,光绪载湉还是闲散小王爷时,在宫外和周福生玩的很好,周福生为了光绪自愿入宫当太监,光绪此番举动是为了保护青梅竹马的好友。

不管如何,光绪此番此举惹怒了太后慈禧。

宁寿宫外,光绪正跪在黄绿琉璃砖上。

说来挺讽刺,他一个皇帝,在慈禧严密的监控管制之中步步维艰,前脚刚将福生背回养心殿,后脚就被急匆匆地传唤到宁寿宫。

太后并没有急着兴师问罪,而是随意打发他跪在外面反思过错,自己倒着盛装坐步辇,和大太监李莲英有说有笑地去畅音阁听戏去了。

这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月满清辉。

宁寿宫看门的小太监远远看见太后的步辇,扯着尖锐的嗓子朝宫里喊了声:“老佛爷回宫!”

步辇高三尺,仅擡步辇的太监前前后后就有八人,前有李莲英、崔玉贵两大太监提着灯笼探路,后有礼仪太监执红扇八面,步辇两侧的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和果子,以供慈禧老佛爷品尝。

到了宁寿宫门口,两侧的宫女掀起珍珠帘子,慈禧在李莲英的搀扶下,踩着小太监的背走下步辇。

宁寿宫所有的宫人出来迎接,跪在地上高喊:“恭迎老佛爷回宫,老佛爷吉祥!”

“都起来吧,忙你们的事去吧。”

慈禧对宫里奴才向来温和,寒冬腊月也嘘寒问暖,李莲英认为慈禧太后慈眉善目,又怀有悲悯之心,常唤慈禧太后“老佛爷”,久而久之,宫人也跟着唤“老佛爷”。

光绪跪了整整一下午,四肢僵硬,双膝早已麻木不堪,他深深跪伏在地上,因寒意侵体而瑟瑟发抖。

“亲爸爸,儿臣给您请安。”

“皇上在宫里安安分分不闯祸,哀家这里才能心安。”

“是儿臣给您添麻烦了。”

慈禧走到光绪面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关心了一句:“跪了一下午,腿疼吗?”

自光绪登基,慈禧待光绪威严责骂多于宠爱,很少会用这幺温和的语气说话,光绪有些哽咽:“回亲爸爸,儿臣不疼。”

“听说,皇上威风得很,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惩戒了恭监殿的总管太监。”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福生置于危险之中。

光绪直起身子,不卑不亢道:“回亲爸爸话,儿臣并非是为了一个小太监,只因恭监殿总管太监在自己宫中行不轨之事,秽乱后宫,儿臣只为肃清宫闱,才小惩大诫。”

慈禧动了怒,一巴掌扇了过去。

“后宫之事,自有内务府照料,皇帝莫要僭越行事,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国之君,如今我大清国内忧外患,你自当勤勉于政,上书房才是你应该日日夜夜呆的地方!”

一国之君吗?

呵,他这个一国之君人身不自由,活得连个太监都不如。

在朝堂之上,他高高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却只向帘幕后的太后禀明奏章,他被人操控着点头摇头,一言一行都由不得自己。

光绪心中酸涩,俯下身磕头:“儿臣谨记亲爸爸教诲。”

慈禧又说:“听莲英说,恭监殿总管太监赵忠德是宫中的老人了,四十余年将恭监殿打理得井然有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已经派人对他进行抚慰。”

“可是,亲爸爸,他——”

慈禧疾言厉色地呵斥:“你是皇上,又不是内务府太监,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有七年就要亲政,是该懂些事了。”

“是,儿臣知错。”

慈禧最喜欢安稳老实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最易掌控,她对光绪的态度很是满意,心情也好了很多,挥了挥手:“你既知错,哀家就饶你这一次,小惩大诫也就罢了,莲英,二十杖。”

慈禧到底给足了光绪颜面,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打。

光绪的腿实在太疼了,根本站不起来,李莲英蹲下身想背着光绪,却见光绪扶着宫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宁寿宫的佛室方向走去。

说是佛室,其实也就是个幌子,它真正的用途是惩罚光绪,让他在佛祖面前忏悔,为自己的荒唐和过错付出代价。

李莲英将光绪按倒在低矮的刑凳上,从佛像前的匣子里取出檀木戒尺,躬身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皇上趴好,开始领罚。”

光绪冷冰冰地看了李莲英一眼,说:“爱新觉罗·载湉因僭越行事处罚恭监殿总管太监,领责二十,谢老佛爷教诲之恩。”

话音刚落,光绪便觉身后一凉,李莲英已经除去了他的衣物。

光绪屈辱地闭上眼睛。

慈禧太后定给他的规矩便是褪裤受罚,若是敢抵抗,李莲英有权加倍处罚,光绪第一次挨罚就已经领教过李莲英的毒辣。

“皇上,奴才得罪了。”李莲英毫不客气地挥杖打下去。

光绪闷哼一声,攥紧手,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双腿微微颤抖着。

李莲英侍奉慈禧太后之前,曾在慎刑司当差,打板子自有一套经验。

轻起重落,持续地打在一个地方,让受刑人痛得死去活来之后,才换另一个地方继续打。

李莲英将十板子连续叠加在光绪囤部靠右的部位。

刚开始还慢慢悠悠的,给足了光绪消化疼痛的时间,五下过后,加快了速度,戒尺落得又狠又疾,几乎不给光绪片刻喘息的时间。

光绪额上的冷汗倏然而落,齿缝间都是鲜血的腥涩味。

十下过后,右半囤青紫斑斓,隐隐渗出血丝,最后的十下终是换到了另外的地方。

光绪瘦弱的肩膀贴在漆黑的刑凳上,看起来万分孤独,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佛祖高高在上,慈悲为怀地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场场闹剧。

第二天中午,周福生从疼痛中清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一整夜他都没有睡好,他是医学生,很清楚知道自己发烧了,还病得不轻。

生病的人心里也很脆弱,周福生不争气地哭了,他怎幺阴差阳错到了这个鬼地方,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好想回家!

“你醒了?”

啊!慢着!这清冷的声音……

趴在床上的周福生很快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床,这舒服的软垫,这明黄的布料,还有一股浓浓的龙涎香……

他艰难地扭过头,果然看到穿着龙袍的光绪端坐在床边,房间里宽敞明亮,一束暖阳洒在光绪右半边脸上,温暖明媚,另一半边脸则沉在阴暗中,晦涩不明。

他怎幺会遇见光绪呢?哦,这一定是在做梦,他肯定还没醒!

“大清第一倒霉蛋,你怎幺跑到我梦里来了。”

光绪随侍太监冬儿心惊胆战地瞥了眼光绪帝,斥道:“放肆!这是当今圣上!”

“……”

周福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这不是梦!

可以撤回那句话吗?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光绪害怕吓着周福生,对冬儿说:“你先出去候着。”

冬儿行礼退下,贴心地关上了门。

光绪凝视着周福生,半晌之后,朱唇微启:“昨日,你受了重伤,是朕将你带了过来,你别怕,管太医的医术高明,定会将你治好。”

这句台词……

在书中,这句话不是纪元遭到赵忠德杖刑后,光绪对纪元说的吗?哦,他记起来了,他的意外到来,代替了纪元的主角身份。

可他,并不想和光绪扯上半毛钱的关系啊喂!

“奴才叩谢皇上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奴才就告辞了。”

周福生刚想起床,不慎牵扯了身后的伤,疼痛像无数个小蚂蚁在啃食他的筋骨,撕裂锥心,还没翻过身就像咸鱼一样躺了下去。

光绪有些动怒,扯掉周福生脸上那张假的不能再假的面具。

“奴才奴才!一口一个奴才,瞧瞧你现在的奴样儿!你也失去曾经的张狂不羁了吗?你以前叼着狗尾巴草打群架,带我上房揭瓦的勇气呢!”

光绪将他认错了人,周福生很想苦笑。但光绪眸中充满哀伤,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福生提醒道:“皇上,奴才不是纪元,这些话您应该对纪元说。”

“周福生!”

光绪一字一顿地喊出周福生的名字,他想站起来,眉宇间却露出一丝痛楚,只好怏怏地坐下去,握着拳头,恨恨地砸到床上。

“皇上?您……受伤了?”周福生注意到光绪的异常。

“我受伤?呵,纯粹是被你气的。”光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周福生不说话了,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周福生和光绪早在宫外就已经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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