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韵和方清嘉两个越走近,苏清青的眼神就越躲避。
偏偏被气场震慑住,迈不开步子,光杵在原地,捏着手指,不敢动弹。
“那个谁,苏清青,过来,找你有事。”方清嘉当老大当惯了,喊人业务熟稔。并拢五指,手心向下招了招,要她自己走过来。
所有人都当她要挑事,跃跃欲试地昂起脑袋准备吃瓜。被点名的苏清青吓得浑身颤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撕着参差不齐的指甲,还是没敢动。
方清嘉本来就是个没什幺耐心的人,她不过来,那她便走过去好了。刚迈出一步,突然横空闪现一个人影,挡在那上着体育课还穿裙子的女孩身前,护住她。
一看到那张脸,本就没几分的好心情彻底被败坏了。方清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看不起这护崽老母鸡一般的男孩。
“你有病吧姓万的,装什幺英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她怎幺了呢。”
“你把她吓到了,还不让开!”万宥依旧伸长胳膊护着身后的娇娇弱弱的女孩,和昔日好友互怼起来,“天天跟个恶霸似的,像什幺样?”
“说我恶霸?那你是啥?天天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真不嫌埋汰。”方清嘉也不饶人,嫌恶地撇着嘴,轻蔑地上下打量他,“关你屁事啊就来插一脚,活该没人要。”
“你说话放干净点!”
“你都骂你姑奶奶是恶霸了,要什幺干净啊?嫌我嘴脏就滚远点,老娘瞎了眼才和你当那幺久朋友!不说了,一刀两断,各别两宽。”
“你们才恶心,我早不想和你们待一块了!”万宥露出嫌恶又愤慨的表情,视线落在不发一语的少女身上。
方清嘉觉得难以置信,居然骂她和殷韵恶心?骂她就算了,有殷韵什幺事啊?这人脑子被精怪啃光了吧?!
“你说什幺屁话呢……”
“行了。”殷韵冷着脸,拍上方清嘉肩膀,要她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也不必再对他抱有希望了。
她是感谢他的,若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怀疑人生呢。但既然是他自己要放弃这段情感,那她也不做摇尾乞怜的狗,继续死皮赖脸的纠缠。
“跟清嘉没关系,是我找她有事。有什幺事,想必她自己清楚。”殷韵语气平淡,音调平稳。无波无澜宛如一潭死水,内里却蕴藏着无限的噬人力度,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击溃得渣都不剩,“你要在这里当众听,还是咱俩私下沟通。”
苏清青明白自己做的事被正主发现了,心里紧张得不行。转念一想,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把那些照片拿出来指认。若是非要红口白牙地骂她,那她就示弱,流几滴眼泪躲过去好了。
每次她哭一哭,男人就会心软,不舍得再指责她。
是很好用的盾牌。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万宥的衣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一丝泪光。擡头看向男孩的目光无辜又可怜,柔软声线微抖:“我害怕……”
男孩被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击中,心都要化了。当即拜倒在她泪盈于睫的娇弱攻势之下,板着脸对殷韵义正辞严地说:“有什幺不可以当大家面说?除非你想欺负她!”
“我看你是真有病。”方清嘉气得撸起了袖子,恨不得把他揍一顿灭灭火。
“好呀。”殷韵拉住激动的朋友,余光瞟向手机上被接通的电话,露出一个看似甜美的笑。
“你认识路荼吧?
“你好像很在乎他?
“是因为他跟我关系好,所以才刻意针对我的吗?”
殷韵一连甩出三个问题,脸上依旧带笑,像只披着假面的狐狸,外人眼里只觉得漂亮,被追问的苏清青心里却瘆得慌。
“……我……”
对方的回应又慢又无力,殷韵没空陪她想台词飙演技,直接把要说的话都甩了出来。
“我不像你,抓不到把柄就只会弄虚作假。我追求事实,而正好,你也不那幺清白。
“我和路荼并不是情侣关系。但我熟悉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曾经,以及……
“猜猜我查到了什幺?躲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专爱捣乱的老鼠。
“它叫苏清青。
“真讨厌啊。还不如那些只会爬下水管道的臭老鼠。它们至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跑上大街恶心人。
“你不会以为自己单方面的情感投入很值得自豪吧?
“不过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账小鬼罢了。身心都未成年的爱情就比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亲情高贵?
“他去餐厅打工,老板好心收留他,你却为了他能按时去学校上课,反手一个举报,说老板招收童工。
“他去工地帮工,你口口声声说担心他,结果就是跟他爷爷奶奶告密。不仅逼他丢了工作,还让人家长辈心里苦,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不致命的腿伤天天拖着,就怕浪费钱。
“他去黑拳场当沙包,你不敢救他,反倒觉得他不珍惜自己身体,怪罪于他,跟个傻子似的自己生闷气。
“你心理没问题吗?不会操心能别操心吗?人家要你救了吗?你那是救人吗?路荼一家没被你害死都是他们命大。”
说到这里,殷韵实在维持不住自己想要淡然处世的情绪。她奋力咬着牙,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把这只会瑟瑟躲在男人身后,做了坏事不认账的臭老鼠掐得半死不活。
她怎幺能这样做?不管是因为病态的爱情还是其他,就算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能将他逼上如此绝路啊!
要不是她赶到的及时,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男孩。那群人明显是要下狠手的,下颌脱臼算是最轻伤,颈椎骨折和脊髓损伤可不是玩笑。
拳场的上层是娈童交易所。那里的恶可不是常人能想象的黑色漩涡。
任何一个人置于这种处境,她都会难过得心悸。
更何况那是她爱着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