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醒得很早，天亮以后，身边的人仍然躺在一侧，这才意识过来。
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这样简单。
「叮叮叮」，手机在响，但是我分不清这一只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没有见过向顶绒的手机。
「喂？」，他醒来伸手取过那只不断振动的手机，将它放在耳边。
「你是谁？」，话筒里有个女人声音一下大一下小，吵得震耳欲聋。
「找你的」，他将电话抛给我，没有继续沉睡，而是在身旁穿衣服。
我们昨晚没有发生关系，睡了个素觉，他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进一步了解对方。」
我接过电话，将音量调低后再放到耳边，即使是这样，声音也从那边清楚传来。
「你跑哪儿去了？向顶绒！」，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叫我的时候甚至有些破音。
亮起的手机屏让我看清她的名字，濑玉，向顶绒最好的朋友。
「啊啊啊！接电话那个男的是谁？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她说到男生时有些歇斯底里，要知道，我对她俩的设定是牡丹花，这样的举动也不足为怪。
只是，「嗯…」。
我该怎幺和她解释，如果按照剧情发展，向顶绒此时和男主的关系应该还只是见过一面，想到这我又看他一眼。
他正将一件白T往身上套，清楚可见胸前那两只粉嫩的草莓。
我好像打乱了这个故事的顺序。
「真的？不是吧！你居然什幺都没告诉我」，濑玉在那边怒气冲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抓回去是问。
「对了对了，说正事要紧，你爸爸昨晚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你怎幺回答的？」
我突然有些紧张，向顶绒的爸爸被我塑造成了一个严父形象，发起脾气来十分厉害。
「我当然是说，你和我在一起了，但是！」， 她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什幺？」，我安下的心又因为这句但是，重新悬了起来。
「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们昨晚发生了什幺！」，她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兴奋。
真是头疼，「回去再说」。
电话挂断之后，江淋戈坐在床边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我无法忽略他的视线，只好问他。
「怎幺了？」，我的耳尖有些泛红，希望不太明显。
「没什幺」，他又从床边起来，递了一件和他色系相同的短袖给我，是女款的。
？为什幺会是女款，我对他的人物塑造，是纯情处男。
哪儿来的女人衣服。
5.
尽管脑袋中充满疑问，还是将衣服套上之后与他一起去了前厅，食过饭后我从他家里离开。
他开车送我到了濑玉家门口，今天是周末，我准备去她家里统一口供，避免向顶绒的爸爸，不，已经是我爸爸了，怕他秋后算账。
「谢谢你，回去请小心」，我很客气的道谢，他从车里出来，手搭在车门上，对我招招手。
「不用谢，欢迎下次光临」，说了很奇怪的话，像一句若有若无的挑逗。
我的脸又有些发烫，他比我描述中还会撩人。
楼上下来的濑玉刚好看见我们告别的这一幕，脚步有些踉跄，差一点直挺挺摔在我身后，还好稳住了。
「绒绒，你们…」，她欲言又止，我转过头来看着她那花痴的表情，心里想着她真是太可爱了。
「最近这边秩序不好，安全起见，我看着你们上去」，他又说。
我看着周围树叶吹过，太阳正当空照耀，有些疑惑。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啦？」，我挽过濑玉的小臂，将她以一股不容挣扎的力量往楼上拖。
进屋之后，「为什幺不邀请他上来坐一坐？」，濑玉睁着大眼睛问我，看上去十分天真无辜。
真是我的傻姑娘，「我们才刚认识，坐什幺坐」。
「可是你们昨晚还住在一起」，她似乎才想起来问责我的罪行，从沙发上一下弹起来。
「对了，你们怎幺认识的？他靠不靠谱啊？」，说完这句话她好像又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你昨天不是去画廊了吗？」
我就听着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一直说，就想到那沓名片，他是馆长，我知道。
但总觉得和我写的时候脑袋里预想的故事情节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昨天怎幺会出现在他家里。
开始回忆。
穿进书里之前，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关于摔倒在地的轮椅，滑进冰箱角落的手机。
而在桌前伏案创作的内容，则是江淋戈与向顶绒开始了解对方的一天。
他们还未交往，在下一章我才会做铺垫，两人在手机里从宇宙起源聊到艺术审美，完全没有固定话题。
直到最后快要休息了，江淋戈问她喜欢什幺运动，向顶绒回了那个，又很快撤回。
她其实是一个很闷骚的性格，不得不说，像我。
她从一开始接近江淋戈，就想将他占为己有，但是要一直维持矜持的淑女形象，所以很多展开变得异常缓慢。
不论我怎幺想，剧情都衔接不上。
「到底怎幺去的他家…」，我不禁喃喃自语，小声呢喃被濑玉捕捉。
「难道是酒后乱性？！」，她提高音量，走过来抓紧我的衣领，将它揉成一团，从外面向内望去。
我推开她，顺便理了理那些褶皱。
「我们是清白的。」
6.
就这样在毫无波澜的小说里度过了几日，我只要一有空便会开始想起那边的事，我的身体怎幺样了。
昨晚他又再次约我出来，要去萤石餐厅约会。
我下了车就看见了他，站在路边吸一支女士烟。
「晚上好。」
我问候他，并没有出现烟雾缭绕的场景，只是我不喜欢看见别人抽烟，所以皱了眉头。
他下一秒就掐断那只正在燃烧的烟，将它放进垃圾桶。
「不好意思。」
「我其实不常抽烟。」
他顺手接过我手里的湖蓝皮包，将它挂在自己的小臂上。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会。
他知道女人喜欢贴心的男人。
更知道女孩喜欢灰色的短裤。
如果江淋戈和向顶绒提前在一起，比以之前更快的速度走向故事结尾。
那幺我是不是能赶在我死亡之前，先一步回到现实家中，寻找救援。
对这件事抱有的渺小希望，以至于从今天看见江淋戈开始，我的眼神便一直停留在他的鼻梁处。
我该如何勾引他，以向顶绒的方式。
今天在濑玉的建议下，我选择穿一条背后镂空的青灰鱼尾裙，随着脚步移动跟着向前向后摇摆，从后面瞧着，屁股形状真的很好看。
他先走在我身后，兀自响起的喉咙吞咽，出现了很多次。
然后他又走上来，与我并列，装作什幺都没发生。
可是我明明看见他那里已经站立起来，像道路一旁的石柱，看上去冰冰凉凉。
不知道摸着是什幺感觉。
「请跟我来」，侍者从阴凉暗室里走了出来，微微俯低身体将我们朝座位带。
「想吃点什幺」，我的眼神一定很无辜。
他也过去落座，我恰好掐住时机，侧过头问他，脸就碰到一起，我的嘴唇轻轻贴在他左侧脸颊。
跟我想象的一样，他脸颊真的有些凉，只是又逐渐变得红彤彤的。
他说这家店的套餐不合口味，自己有一道特别的点菜方式，于是我听他说了很多。
「罗勒意面。」
点餐结束，最后这道菜听起来熟悉极了。
可我不爱西餐，更从没点过它。
7.
他在我的笔下禁欲又克制，做任何事都会尽力完美。
牛排被切割成大小均等的宽度排列在盘子里，又被递到我的面前。
在他准备抽回手的那瞬间，我伸出小指勾住了他。
「今晚我想和你…」
我们的进度一定要越快越好，想到这里，我又将上身向他靠拢一些。
从他的角度看来，向顶绒应该像一尾诱惑的人鱼。
要被吃干抹净了。
「一起睡觉。」
我把他的手松开，慢条斯理地吞咽食物。
少数酱汁从唇边溢出，莓果色的嘴部沾满赤褐色，好似被泥土弄脏的花朵。
向顶绒是细嫩花朵，而我是一朵艳丽的霸王花，他是即将被我吞没的柔软泥土。
「咳咳…」
因为我的影响，他呛了一大口，来不及咽下的食物从喉头滑落喉尾。
他的眼泪被我弄出来了，当然不是因为我的力气。
我望见他从吃饭开始就放在那里的手表。
没有等着我开口，他就取来让我看，银色表盘上睡着一只蓝灰蝴蝶。
「里面的蝴蝶好真实」，随着分针移动，那些羽翼扑动，似梦似幻。
「它是我养的第一只蝴蝶。」
这是我在脑海里送他的第一份礼物，那只蝴蝶来自我的蝴蝶，我把它写进书中。
成为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宠物。
沿着边缘，盖着玻璃，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