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会?是交响乐吗?”白薇止很感兴趣。
“不,是钢琴独奏。”
“那是不是要准备礼服呀?”
她觉得梁砚说的演奏会,应该不是在普通的小剧场里举办。
白薇止想了想自己的衣柜,她没参加过正式活动,西式礼服她一件也没有。
梁砚看了眼窗外,淅沥沥的雨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下越大。
“礼服倒是不需要,不过可以去做几件旗袍。”
穿旗袍出席也很适合。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白薇止提议。
旗袍成衣可以即刻就买回家,但合身的旗袍只有定制才是最好的,这得提前做准备,不然她怕来不及拿到。
“不着急,先画画。”梁砚想看她画完的成品图。
“好吧。”白薇止的心思都被演奏会勾走了。
她学生时代的美院与另一所音乐学院只隔了一条商业街,偶尔经过音乐学院的后门,听见各种管弦乐器的演奏声音,她觉得会乐器的人都很酷炫。
“对了,”她才想起来有其他问题该问,“是哪位钢琴家的演奏会?”
“林如愿。”
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是个德籍华人,青年古典乐钢琴家。”梁砚解释,“等那天去了,带你认识。”
他人脉还挺广,提起谁都一副熟稔的模样。
这总该不会又是他哪个亲戚了吧。
“好啊。”白薇止道,“不过,平安夜那天,在哪里办演奏会?”
“海城。”
“哦,那你赶得回来吗?”
他现在还得留在禾城出差。
“大概平安夜前一天晚上就能回来了。”他给她了个具体的时间。
“那就好。”
梁砚叫了一壶茶,配上几盘茶点。
白薇止没有画画时吃东西的习惯,她就着梁砚的手喝了几口茶,一边闲聊一边画,之后又听梁砚打了几通工作电话。
很快便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画画是考验人耐心的事情,好在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一个下午画完两张风景,有细节,也有氛围感,她很满意。
梁砚将画本拿过去,白薇止看向他,有点期待他会说什幺。
“等着我夸你呢?”
梁砚挑眉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她。
她瞳仁很亮,一张小脸写满了“夸夸我吧”。
“才没有。”被戳穿心事,白薇止有点不好意思。
“画得很漂亮。”他朝她勾勾手,“你过来,我给你个奖励。”
白薇止没多想,坐到他身边:“奖励什唔......”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嘴还没闭上,就被他掌着后脑勺吻住。
梁砚擡手把她的发带解下,柔顺的长发尾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乖巧地垂她在脑后。
他怎幺老是接吻的时候伸舌头!
而且现在还是在外面,被人看到了多尴尬。
白薇止握拳抵在他胸口,呼吸都乱了,只感觉到口腔中蔓延的茶香,果子香,还有一点......烟草味?
她顿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他:“你抽烟了?”
梁砚被她的反作用力怔了一瞬,又擡手想揽过她接着吻:“就抽了半根。”
之前一通电话很长,禾城这边的公司办事能力不比总部,有一份文件数据出了纰漏,一路审查竟都没发现,送到他眼前了还是他自己发现端倪。
这种致命的差错绝不能容忍,他隐忍着怒气未发,怕吓到白薇止,只能下楼训诫下属。
站在黛瓦屋檐下,他咬了支烟点燃,吸了几口又突然想到了什幺,只好掐灭。
果然,白薇止并不想让他抽烟。
梁砚想起上回她让他少喝酒,他还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在关心他。
“怎幺了?”他装作不解,探她的口风。
“吸烟有害健康,你不能抽烟。”
她以前看过一个影像艺术展,是关于肺癌的。常年吸烟的人整个肺部都是糜烂的黑色,十分骇人。
她不想梁砚也这样。
“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她没好气地道,“那再加一个,二手烟危害也很大,我讨厌二手烟。”
“没其他原因了?”
他干嘛非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啊,白薇止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没了!”
她的小脸皱得像只包子似的,好看的柳叶眉都挤在一起,撒不撒谎全写在脸上。梁砚越来越了解她之后,只用瞥一眼就知道。
这回确实是在关心他,他反倒一时有点受宠若惊了。
梁砚自嘲,感觉自己像是有受虐倾向,不被她虐一下还挺不习惯。
“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回市区住。”两人都没带伞,梁砚问店家借了一把。
他撑着伞,把白薇止的包挂在自己肩上,一手揽过她,边走边说:“明天雨更大,采不了风,正好去做旗袍。”
“好。”白薇止点头,发现伞柄朝她倾斜,她加了句,“把伞拿过去点,你都撑不到了。”
“没事。”
“可是我的画在包里,你淋湿了不要紧,画不能淋湿。”
得。
梁砚确定自己确实有某种受虐倾向,此刻听完白薇止毫不在意他是否会淋湿的言论,他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她。
回市区后,梁砚带白薇止住在这两天出差时开的行政套房。
这家星级酒店在公司附近,不算最高档,只是纯粹图上班方便。
白薇止跟着梁砚进电梯,电梯门快要关闭时,突然被外面的人拦了一下。
是一对身着正装的男女,因为刚才拦了电梯,他们朝着梁砚和白薇止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见楼层按键已经被按亮,他们小声继续刚才的话题。
行政套房在36楼,电梯缓慢上行。
白薇止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抿了抿唇,脚下挪了半步,下意识靠近梁砚。
手背碰到他的大衣摆,被他一把牵住。
她真希望自己聋了。
总算升到36楼。
电梯门一开,白薇止迫不及待拽着梁砚出去。
梁砚还真被她拖拽得差点踉跄。
她的力气是个谜。
在床上时让她自己坐上来动两下都又哭又闹,一副累瘫的样子,平时倒能拽着他健步如飞。
刷卡进门,白薇止转身就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梁砚坐沙发上看她像只小壁虎,等了一会,她还不过来,他没耐心了:“干嘛呢,今晚给我当门神?”
她还扒着猫眼看,总算看到了什幺,梁砚听见她小声地嘟囔:“怎幺还真的只开一间房啊……”
“说什幺呢,快点过来。”
白薇止慢吞吞走到他边上坐下,有点失望:“我刚刚真的不是要故意听他们说话的。”
“嗯?”
“你肯定也听到了吧,那个女生说她女儿今天生日,她老公带着女儿去游乐园玩了。”
“所以呢?”
“所以她有老公有女儿她出轨了啊,她刚刚还在电梯里和别的男人商量开一间房的事......”
梁砚觉得有点好笑,他擡手搭上沙发靠背,几乎把白薇止圈在怀里,她还毫无察觉,沉浸在世界观崩塌的震惊中。
“那我问你个问题。”他凑近看着她。
“什幺问题?”
“你也结婚了,你也有老公,你现在也在和别的男人开一间房,”梁砚感觉自己越来越变态了,他竟然体会到一丝隐晦的偷情刺激感,“你说,这算不算出轨?”
“这不一样!”白薇止跳起来。
“哦?怎幺个不一样法?”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梁砚隐约能猜到她接近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个孩子,但关于她一直维持着形同虚设的婚姻,他百思不得其解,是有必要去让人查一查了。
总之,不管最后她的计划有没有成功,他都不可能放她离开。如果一直不愿意离婚,他必然会找人帮她离,到那个时候,不管用什幺手段,他势必要让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全身而退。
“就是不一样!”白薇止不知道该怎幺说,她连那条轨都没有,根本没法出。
“你倒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梁砚打趣她。
白薇止苦着脸站在边上。
她虽然之前口口声声对着顾听澜说可以把离婚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说她出轨就行,但这出轨二字真的被梁砚说出来,她心里那点道德底线瞬间被彻底踩塌了。
她其实还是会很在意这样糟糕的评价。
“站那幺久不嫌累?”梁砚让她坐下。
白薇止耷拉着嘴角,听他的话。
“好吧,我承认我在法律上算是出轨的……但是道德上,不算。”白薇止做了做无谓的挣扎。
分那幺清楚,梁砚有心再逗逗她:“那幺,你是在精神上出轨,还是肉体上出轨了?”
怎幺突然要讨论这种问题啊。
白薇止垂下脑袋。
她自己的事告诉梁砚倒无所谓,但是她不能在背后乱说顾听澜的隐私。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艰难的问题。
她不喜欢顾听澜,更没有和顾听澜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从理论上来说,她没有精神出轨,也没有肉体出轨。
“我都没有啊……”她看着梁砚,“如果我出轨了,那你不就是小三了,你要知三当三吗?”
梁砚倒是承认得爽快:“难道我不是吗?”
“你......”
“我怎幺了?”
“你真的好不要脸。”
“要脸有什幺用,能卖几个钱。”
白薇止欲哭无泪。
他怎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呢,这名声我不打算一直担下去。”梁砚道,“你的婚姻问题尽快解决,不然我不介意帮帮你。”
绝对不能让他帮忙。
白薇止摇头。
婚暂时还不能离,她至少得辞了工作或者怀上孕才行。
年末公司很忙,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辞职,太没有职业道德了,至少得等到年后。
想起怀孕,她更是着急。都和梁砚做了那幺多次,怎幺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婚姻,我还完欠你的次数就走,你的名声就能保住了。”
白薇止心乱如麻,还得安慰他。
梁砚似笑非笑。
果然还是单纯,真信他说的话。
可惜她这辈子也别想摆脱他了。
“行,你说的也没错。”梁砚捏她的下巴亲她嘴角,“但是既然现在我还担当着这个名声,总得落实到底。”
“等一下。”白薇止捂住他的嘴。
“又怎幺了?”
“你怎幺......”她咬了咬唇,有点难以启齿,“对看见这种事一点也不惊讶?”
“看见别人出轨的事?”
“嗯。”
“这有什幺好惊讶的。”梁砚是见惯不惯了,“据说金融行业,出轨率排名第二。”
“你怎幺知道他们是金融行业的?”
“最近有个金融峰会在这家酒店召开,刚刚那两个人戴着峰会入场胸牌。”
做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往来都是金钱和利益,最容易触发人藏在内心深处的物欲。
用皮肉置换资源,对于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来说,是极佳的升职加薪方式。
梁砚在这种时候,挺厌烦自己的好记性。
他接触过的高管,有相当一部分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轮换着飘,一个月都不带重样。
“你好像也是做金融的......”白薇止欲言又止。
“所以我这不就知三当三了?”他用着她抛出的词汇,坦然得很。
梁砚不想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他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扣着她脑袋继续深吻。
熟能生巧,任何事都是如此,连吻技也不例外。
白薇止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刚才略显沉重的话题也不得不抛到脑后。
算了,想那幺多有什幺用。
她习惯了他的亲密动作,干脆彻底摆烂,回应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