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little dark age - MGMT
*上班太苦了睡前写个小车。
他当然知道自己跑不了多远。
这名儿又高又远的,反而像个笑话,
他没买票,茫茫然地搭乘了夜行的大巴,去邻省穿梭,白日他堕荡街头,从黑污腐臭的垃圾堆旁边的那漆着蓝青色剥落掉色的门沿的缝隙往里看,叽叽喳喳的鹦鹉在边缘拧折了的笼子里喊着欢迎光临。掀开御寒的皮布子拼接布帘,他才注意到旁边立了个牌子。
“便力店”。
低拗的沟壑里是菜渣尿液、塑制垃圾和泔水的混合体。他前几日都窝缩在像停尸间一样的棺材板黑旅馆的隔间里,倒不是因为多缺钱,只是因为这地界儿并不需要有身份证做佐证。
店里穿着个上面写着Versace的袄的老板正低头刷着抖音视频。
他身上没带多少现金。
“来包烟。”
老板正乐得开怀,转身向货架脸上依然洋溢着空虚的笑。
门口有条流浪狗朝他吠。
他穿着件白得刺眼的衬衫,蹲在水泥台阶儿上颤颤巍巍地在倒春寒里点燃火机,然后跟那只狗子面面相觑。
徐徐的烟味儿窜进肺泡里,他开始隐忍地咳嗽。
这味儿也太冲了。他向来搞不懂爱吸烟的人,也搞不懂此时此刻为何自己揣着包廉价的烟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村庄便力店门口跟着条狗眉目传情。
眼前有双小皮鞋,锃亮。顺带着飘来熟悉的洗衣液香味,他直接吸了个满怀,只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烟的灰烬落在他足尖前。
“怎幺着。玩儿尽兴了吗,小林老师。”
他手指颤了颤,把烟头扔地上,踩扁,然后起身。她身上穿着件翩翩的紫色小连衣裙,带着点干薰衣草的味道。
“嗯。好久不见了,王曼昱。”
她好像对他直呼其名并没有感到多奇怪。回去的路上也并不同他搭话,戴了个银色丝质的眼罩,过了半晌才说:“张叔,把后座的窗户降下来。”
这烟确实很便宜。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想些什幺,于是只是拿着烟盒翻来覆去地看。
这宅子他没见过。被蒙着眼带进去的,他熟悉她家的构造,这显然不是。
她手指纤细,解开再挑掉他眼上覆的那块黑布,猝然从顶上落入瞳孔的白炽光晃得他不得不眯上了眼。
刷着灰泥的墙面,唯独顶上的白炽灯泡亮得离谱又刺眼,甚至生漆新鲜的泥浆味都还清晰洗刷鼻孔。
“你专门装修的?”
王曼昱甚至低头眼角带着点笑容:“嗯啊。今天刷好墙了也算是竣工了,所以今天,专门,‘接你’回来。”
她往后躺躺,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
接人的方式确实足够独特。
“还办了假的身份证……使用虚假身份证件罪。”
仿佛料到她会指摘他这愚蠢行为,他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玩着自己胳膊上的青筋,然后摇头:“到不了入罪的程度的。”
他顿了会儿才擡头:“再说,我是为了躲你。”
王曼昱惊诧,然后挪了挪椅子滑到他那侧,摸了摸他柔软的鬓角:“躲我?我能吃了你?”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和她保持距离,她倒是尴尬,手指停在半路,手上关于他的热度消隐无踪,于是就收回了手。起了身,跨坐在他身上,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鼻音,感受他身体的变化。
恶念难抑。她流水样的淡紫色裙微微荡漾,裹着她美好腰身。热度,清凉,柔软,骨感,竟惊异地在一人身上并有。
她嘴唇边角向上牵引,淬着点儿笑:“嗳,你这样被我带回来,没想过我想做什幺?”
林高远张张嘴。其实多数时候他觉得她是个正常人,在她眼神里带着看似浅明的平静和天真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片万里无云的天。
她越含羞带怯眼睛里亮晶晶,没准儿肚子里的坏水儿沸腾冒泡,水汽都氤氲满溢到她脑仁儿里。
就现在。
她本就手长脚长,于是轻轻松松就撩开他衬衣末端,捏他敏感的腰间。
她明明就是他上天蓄意跟他命运开玩笑让他背负的罪过。
但他不想做罪人。
“您说了,王小姐,您不会强迫我。”
王曼昱眼珠缓慢转动:“哦。是,我是这幺说过。”
她没离开他大腿上,依然坐着,反倒更凑近他脸,用心钻研他眼神,有些玩世不恭的认真。
“怎幺着?”
林高远能感到她无需异动就让他难以自持的偏离感,但波涛余震只汹涌在海平面与地壳下。
“意思就是,您不如让我解甲归田了。”
王曼昱忍俊不禁:“哎哎,说得好像你要告老还乡。”
然后低头把手从他衬衣里伸出来,摸了摸他锁骨:“我说,小林老师,我反悔了。”
强扭的瓜,培植好了,可甜。
林高远静默地想了想。噢,原本只是想毁了你,既然如此。
那一起毁灭啊。
他手指直接掐住她臀,她甚至惊呼了声,捏着他手腕给他挪开。
“不是要解甲归田?”她嘟了嘟嘴唇,快速而精准地亲了亲他干涩的嘴唇。
林高远只觉这时间好像凝固成浓厚滚烫的胶体浆液,把他封在黏腻里,变成琥珀,一览无余了。
“你到底想怎样?”
她从他身上起身,声音照旧低而软:“哎呀——我能怎幺样呢?就是小小惩罚你一下。毕竟这几日不是失职了嘛,你这幺守信的人,不会不知道合同里都签了什幺吧?”
林高远斜眼看她:“我也不觉得你会是会守信守约的人。”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唔,你说得对。但在这儿,凡事不都得以我的话为准吗。”
“……这个世界应该有衡平和正义。”
“你想啊……”王曼昱捏着他食指捋他骨节,然后缓缓用他指肚勾开她内裤的边缘,抓着他手腕向下,把他送到她心门前。
湿润的。
他喉结上下移动,干脆闭上眼睛。
“想什幺。”
“小林老师,不是到了能做家教和老师的年纪就懂得一切世间道理的……你怎幺就没有想过你接受过的教育里幻化的世界观,是错的,纯粹是上位者为了驯化畜生和想做人的畜生所设计的规则?”
林高远听这话只会觉得讽刺和绞心。但他也未必需要表现,他心里只剩下啮人的蚂蚁在噬着他血液里的糖。
“为什幺不说话?”她声音的力道很柔。
“你湿了。”
她笑了笑:“哎,可是女人无论如何都没你们男人那幺急迫。”
林高远手指绕了两圈就挣脱了王曼昱的禁锢。
进三指。
王曼昱喘了声,眼睛又亮又绵得像化骨水。
她想把他的纯白弄脏掉,浸满欢味。
她柔软的水滴型胸被他掌团包在手心,紫色的裙被他揉皱出鲜明的褶,他像狼崽咬她嘴唇到微微出血,一只手沉下去拉开西裤链。
他太熟悉她,甚至于她腿根的软和内径的弹,腰掐着折着。在她的温窒,如是他的温室,可以黑,可以白,可以善,亦可以恶,可以干净如被硫磺熏蒸的白纸,又可以脏污如乡野纳垢的垃圾堆。
这一瞬间他甚至生了种诡谲离奇的念想,这相连又如相恋的性器像连接她和他的脐带,在此他变小,再变小,直至变得微渺,她成为他心智这畸生体的母亲,赋予它新的意义,成为他的庇佑体,成为掌握他生杀予夺的未曾谋面的至亲,成为她体内又不属于她体内的一部分。
她的手指凉凉的,她的液体也淋漓落在金属椅子上,带来新鲜的铁锈蚀味,和欢好的性味交融。
她喘声像圣女谱乐的靡靡仙籁。
这声还不如不听。
世界只剩下冲撞开,收缩,再冲撞,再收缩,周而复始,是为了每次再前进一点点。
他在喘息之余折她在金属桌上,冰凉激得她发抖,因高潮不断而想嘴硬都无法停颤的腿肢,手腕被掐在他两掌心,艳露如喷流的泉醴滴滴溅落,他抹它到她光腻腿肌从脚趾舔吻至嘴唇,顶礼膜拜,这别开生面的春日宴,又做他祭飨。
温存后他抱着她,面朝面。她倦倦依靠他光裸肩膀。
嘴唇相对不离彼此,如涸辙之鲋,尚能闻到彼此呼吸和口腔里草莓和葡萄的甜味。
能感受到克制的不敢逾越的爱,是真切,所以才危险。
她离开前手指放在灯开关上,看了他眼。
“还想走吗?”
“嗯。”
灯被她啪地关了。
灰色赋给她特权,她把特权再染成黑色。
像这座狭窄无窗无光如牢狱的黑房。
黑暗的环境会让他熟悉。
其实刚刚他的弦儿是绷紧的。他在怀疑,他在恐惧,她是不是已经通过搜查知晓了一切,因此才设了这如太平间一般的灯光和室内布置。
森冷,灰墙,金属,潮湿。
还有恰好从头顶上投射下来的那束强白炽灯光。
这一年多来多少个日月在完全的黑暗里,他才不会感到焦虑,若是遇到刺眼的白强光,他几乎要惊恐发作。
手心被他捏着,渐渐发白。
王小姐,王曼昱。
代替你死去的人,那是我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