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竟然有眼无珠一连看错了两个男人被双双辜负,月纭便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好似要教她气绝一般。
她目光绝望呆滞,看着不远处那口枯井,竟心头一热,想要一死了之。
只待她起身走近枯井处,忽而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是阿娘。
想起与自己分隔十载的阿娘,月纭终于清醒了起来,阿娘还在等她团聚,若是阿娘得知她竟为了两个男人寻死觅活,阿娘一定会很难过,是否还会觉得她丢尽了月巫族的脸面?
虽然月巫族在她年纪尚小时就被灭,可月纭也还记得当时身为灵主的月瑶大人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她们月巫族人,绝不能为了男人落下一滴眼泪。
月纭越想便越是坚强,被辜负的爱与恨都在顷刻间化成了铠甲,将她保护起来。
她的目的也终于变得清晰,她要回徐国,从裴泱的手里要回她的阿娘。
只这深宫墙垣,向来是易进难出,单凭她一己之力,又怎幺轻易离开得了。
月纭深知这不是一个简单便能达成的愿望,但无论如何,她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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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云宫年久失修,荒凉破落,连一处好些的寝室都难寻。
月纭虽然一直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不至于娇气,没有宫人,便是靠自己的一双手,和仅有的一些工具,给自己打扫出了一间尚能落脚的寝室。
待她将一切都收拾好,便已经是三更天了。
月纭和衣在榻上闭目小憩,许是刚才有些累过头了,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连窗外何时站了一人她都没有察觉。
萧聃站在窗外,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月纭是心疼之极,可他却什幺也不能做,母后还在派人监视着自己,他此时若是露出半点端倪被母后察觉,一切便前功尽弃。
他要忍,等到他将军权全部都夺回到自己的手里,他便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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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纭这一觉睡得极好,待翌日她醒来,深蓝已经被驱散褪成了明媚的淡蓝,白云朵朵缓慢慵懒点缀在一片明亮之中,一切都似充满着生机。
月纭从床上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直到肚子发出一声抱怨,她才想起来,自己竟已经两顿没有粒米下肚了。
凄云宫的一日三餐当由宫人按时送来,但这是冷宫,那些宫人怕是明着欺负这里的人,月纭便也是这会儿才真的明白,何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当日那些知她受宠,一箱一箱珠宝往她那儿送想要巴结讨好她的人,如今又在何处,怕是巴不得从未跟自己扯上过半点关系吧?
这倒也让月纭明白了一个残酷却又真实的道理,唯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没有了半点要指望旁人的心思,月纭收拾了一番情绪,便出了院子。
眼前一片杂草丛生,月纭正是发愁,可眼角的余光扫过一处茂盛,脸上便浮了一抹在这困境之下难得的浅淡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在这处破落残旧的宫殿里,居然长满了茂盛的野菜。
月纭雀跃如同寻到了宝藏一般,快步上前,弯下腰采摘着较嫩的野菜。
说起来,月纭能识得这些野菜还是因为萧焯,与他在山崖下那几天,全赖他的照顾,才教她学会了一些可以在困境中生存下来的技能。
将野菜洗净,再生火煮汤,虽然是简单了一些,可总算是勉强对付了一顿。
静下心来,月纭便不住开始想,如何才能离开皇宫,离开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