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宅
金婶拉着路又又的手小心的帮她上药,涂到腕骨处停顿了一下。
路又又腕骨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划痕印记,即使过去多年依然看着让人心疼。
划痕贴着白嫩纤细的手腕,有种妖冶刺痛的美感。
“小又…”金婶嗓音哽咽,“他已经害的你拿不了琴…为什幺…”
“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
路又又晃了晃手表示自己没事,她手指细长,指腹圆润,骨节也长得漂亮,这只手曾经只和吉他相衬,而那道划痕显得格外突兀,也让她无法在拨弄琴弦。
路又又只有路总回来才会回路家,这里早就不是她家了…
五年前她在准备F国留学考试时发生了意外,被路沉弄伤了手,可是…这一切…她却不能说。
她的梦想、她以为她能迎来的天堂…全部跌落地狱。
路家是从音乐工作室转型成了娱乐公司,路总对她从小就有重望,她是路总的婚生子,路沉也是…
路总为了公司抛弃发妻和欣赏他帮助他的路又又妈妈成婚,路又又出生时妈妈难产去世,路总又转头把发妻和路沉接来,路又又成为最尴尬的身份。
明明是婚生女,明明这一切是她妈妈的,可是她却成为最不该存在的那个人。
路家的饭桌吃饭总觉得很安静,路沉给路又又夹了些菜,“妹妹今天心情不好吗?”
路又又看着菜很厌恶,碍于亲爹看着只能吃下。
“又又,上次你写的曲子很不错,哥哥又帮你改了,吉他手我也找好了,是这几年在F国挺出名的。”
路总夹了青菜放在路又又餐碟里,“说起来,我觉得你和他曲调很像,我听见也很意外。”
路又又从五年前就很少关注这些,可是答应合作她就会努力,“这几天我会把谱子整理出来,那个乐手叫什幺?”
“k.k、一般国内合作他都不来,知道是海城他就同意了。”路总也没想到事情那幺顺利,要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激烈,有自己女儿和k.k双剑合璧不怕不火。
…………….
“又又,要好好学吉他到F国找我哦!拉钩!”画面里的人脸很模糊,说话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黑发垂在肩侧看着路又又。
“又又,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吧。”
“又又,你说过会来的!”
“啊!”路又又猛的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贴身睡衣。
“做噩梦了?”金婶开了床头的小夜灯,去洗了个热毛巾才走到床边。
“我没事…”路又又因为梦已经有些恍惚。
“哎…”金婶十分心疼路又又,每次她回路家,不是受伤就是做噩梦,还不如在学校。
房间恢复安静路又又也睡不着了,捧着手机点开百度输入了“贺晚棠”,她这些年刻意的不去关注这个圈子,可是她却很关注“贺晚棠”,这个名字输入查看后,和很多次一样什幺都没有。
贺晚棠的存在是她少有年少记忆里最美好的两年,她喜欢吉他是因为这个“姐姐”的琴声,因为“她”的治愈,因为“她”的鼓励。
贺晚棠…
“她”也放弃吉他了吗?
路又木又搜索了“k.k”,网络时代更新极快,没想到关于“k.k”,各种词条消息满满的几万页,可是他却连个正面照都没有,几首曲子也是纯乐。
点开吉他曲,她会想起,那个用吉他声吸引她靠近的大姐姐,也让她有了梦想。
想起贺晚棠才会记忆上涌,“她”还会记得吗?
机场大概是一座城市的初始名片,两侧墙壁上挂着巨幅广告屏,将风景名胜一一印上。
来的人、走的人,却鲜少有人驻足。
而此时贺晚棠却停在这些宣传画面前,虽从国际航班出来,他却拥有一副纯正的东方面孔,唇红齿白,乌眸水润,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他扎在脑后的黑色长发,显得他气质冷清又高贵,就像此刻仅是这般放松地的姿势站着,也能给人一种长期处于云端的傲慢姿。
漫不经心地略看那些图文,仿佛看完了他离开快七年的海城发展史,贺晚棠滑动着行李箱、腕间露出价值不菲的名表。
-海城欢迎您。
贺晚棠对着这行字勾了下唇,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当面见见他“始乱终弃”的初恋。
想想他初恋莫名其妙放了他“鸽子”数年。
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让他报仇好报些,砸下来一个工作刚好是路氏娱乐。
贺晚棠戴上墨镜对司机道,“到娱乐传媒。”
“小伙子…是去当明星的吗!”司机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高个子美女,听声音才知道是男的,在看气质也是不凡。
“不是,去寻仇。”
路又又过了一遍乐谱,路沉的助理买了些奶茶和甜点送进办公室。
路又又接过、插好吸管的奶茶大口吸着里面的芋泥,路又又看了看时间,“他还没到吗?”
“快了。”
路沉看了眼自己任人欺负的妹妹,脸上似笑非笑,“真耍大牌,如果不是我妹妹受伤…用得上他?”
路又又像没听见,捧着一大杯奶茶努力吸着杯底的芋泥,办公室门被推开,助理带着一个肩宽体阔,头快顶着门框,推着行李箱的长发男人走进来。
贺晚棠一眼就看见路又又,看着还是小时候那般乖巧,只是耳上有枚淬寒的耳钉,此时微抿的唇线努力吸着奶茶,看不出情绪,像极了一个在努力经营自己的小孩。
“你好。”路沉摆上了招牌笑容,“k.k?”
“我有中文名,贺晚棠。”
“咳咳咳咳咳….”
路又又一大口奶茶全呛的咳出来,她在傻也能听出贺晚棠是故意的,擡起头才发现,她的“晚晚姐”没变多少,除了长高了!
更要命的是!她的“晚晚姐”是个男的!!
路又又无法判断贺晚棠的头发有多长,她已经被彻底崩溃,各种情绪上涌仿佛在她的脑袋里跑完一场争分夺秒的马拉松。
贺晚棠跨步走过来抽了张纸巾递给路又又,路又又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充斥全身,一时之间竟连呼吸也停滞下来,她总觉得贺晚棠递过来的不是纸巾,是一条白绫…
路又又还在想怎幺和贺晚棠笑着打声招呼,如果对方忘记她更好,如果记得就解释一下当年的事,她印象里“晚晚姐”划掉“晚晚哥…”挺温柔…
此时脑子高速运转…她小时候没干什幺不得了的事吧。
路又又僵着身子直直盯着地板放空,仿佛地板会告诉她答案,或许她根本不该来这里!
路沉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磁场波动,可据他所知贺晚棠在F国定居没有回国,他们怎幺会认识?
“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路又又揪着手里的纸巾,贺晚棠还站在她前面,好大一座…周身都是压迫…想回家,想用脚趾扣三室一厅。
“你们认识?”路沉看着贺晚棠。
“我不知道又又还认不认识我。”
路又又脸上表情和调料瓶打翻一样。
路沉看贺晚棠嘴角居然勾起一点,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愉悦,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路沉感觉到路又又的恐惧,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路又又没空去敷衍路沉。
“晚…”
路又又猛的擡头对上贺晚棠的微笑不知道他在笑什幺,笑自己男女不认?
“嗯,看来你还记得。”贺晚棠拉了个板凳坐在路又又身边,“我可是千里迢迢回来的。”
“方便给点时间让我叙叙旧吗?她这样也弹不出什幺。”
贺晚棠慢悠悠叠加着双腿,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撩完就跑的渣女。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什幺,可是她弹不了吉他。”路沉又一次撕开路又又的伤口,路又又手死死捏着受伤的手,昨天的新伤…好疼。
“什幺!”贺晚棠两只腿放下站起身,路沉饶有深意看了一眼路又又带着助理出去了。
屋里里只剩下两人,路又又情绪也恢复许多,她先是笑了笑眼睛弯了弯,轻声道,“还是要和你道歉…我没有完成…约定。”
“手,我看看。”
贺晚棠早就忘了自己连续三年回学校看有没有叫路又又或者来自“海城”的新生,后来又觉得可笑,不联系…不就说明一切。
路又又伸出右手,用左手指了指,“伤了神经不能用劲了。”
贺晚棠捏着路又又手掌很轻,手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可想而知当时有多疼。
伤了手对于一个演奏者有多打击,大概是一个正常人失去听觉失去视觉…
“没想到千里迢迢寻仇变成了苦情剧本。”贺晚棠松开路又又的手,用法语道,“真不知道该说什幺。”
“我想我们可以喝一杯。”路又又用了很标准的F腔,像生活在F国很久的女孩,和自己朋友的对话,轻松流利。
“一杯酒可打发不了我,又又…我可一直在等你。”此时,一只毫不知情的小白花,已经被贺晚棠在心里安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蠢萌!
“等…等…我!?”
“你接受不了我是男的?”贺晚棠手臂撑在腿上俯身靠近路又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