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曾碰过情事,昨晚的酣畅淋漓后是无限倦意,直至日上三竿,舒筠才悠悠转醒。
酸楚感一阵接一阵从四肢绵延,忍着不适,她起身从衣柜里拽了件李淮远的T恤,趿拉着拖鞋朝浴室去洗漱。
白炽灯刺得人不由便分泌眼泪,她眯缝着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T恤太大了,胸前春光藏不住——从脖颈到锁骨处,尽是斑驳红痕,隐约还能窥见点淡紫,暧昧延伸至胸脯,白与红的强烈对比意外生出了些凌辱的美感。
舒筠挑了挑眉,有点气恼李淮远下嘴没轻没重,更多的是无奈,她皮肤一贯嫩,不小心磕着碰着到哪儿了也会留印子,只是不曾会这般明显。
还好是元旦假,在家缩着捂两天也无妨。
洗漱完循声朝着厨房走去,便看见李淮远微微弓身切菜打蛋,他没穿上衣,光膀子套着件围裙。
舒筠不做声,只倚在门框处瞧他,脊背宽阔好似沟壑山脉,俯身时肌肉鼓起蕴藏生生不息的力量,臂膀上筋络纵横有如盘曲虬枝。
她放轻了脚步凑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男人的腰,上半身松了力气若无骨之蛇贴在他身上。
李淮远的身体紧绷了一瞬,歇了手上工作便来牵她。
“别闹,在做早餐呢。”他如此说道。
舒筠踮脚笑眯眯地探过脑袋,“吓到你了没?”
李淮远捏捏她鼻子,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下次吓唬人之前先改改趿拉走路的坏毛病,说不定能提高成功率。”
舒筠瘪瘪嘴,自觉讨了个没趣,便松开手去冰箱翻找些吃的填填肚子,脚下使力故意把鞋踩得更重了些,听李淮远轻轻笑了声回过神又嫌自己幼稚,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沉静自持,只在他面前却不免小孩心性,比如,重逢第一天便不讲理索一场性事。
冰箱里琳琅满目,塞得满满当当,她却只看见最上面的一排整整齐齐码着味全的燕麦奶——那是她高中时期的最爱,每天早上都要喝一包。
又因为不是什幺大牌子,很多便利店都没有,加上保质期短没法长囤,所以舒筠总是心心念念。
后来偶然有一回发现李淮远家楼下的超市有卖,他便自觉承担起了送奶工的业务,在桥头等她一起去上学时,手里也总拿着瓶奶。
眼下看到有些讶然,她下意识不愿深思个中缘由,本能地畏惧触碰那太过深沉的爱意,只拿起一包朝李淮远开玩笑。
“那会儿你还老嫌它不好喝,哼哼,我就说嘛,没有人可以拒绝它的味道!”
李淮远身形一顿,放了瓢羹转过身看向舒筠,一字一顿极缓慢又极认真地说:“现在也还是不喜欢,是给你买的。”
舒筠揣着笑, “起那幺大早去买呀?辛苦你咯。”
他垂眸,长长鸦睫掩去纷杂情绪,缱绻爱意淌过唇齿尽数付诸言语,“不是的,一直都有买,我想你总会来。”
短短几句话,其中包含的深意却叫舒筠心惊,错愕之间她不知作何回应。
她不是不知道李淮远对她有意,这喜欢或许早在高中时便已萌芽,但七年的断联足以将这份浅薄的喜欢消磨殆尽,回国后再见面也不过是一次擦枪走火下的一夕欢愉。
她是这样想的,她便以为他也是如此。
舒筠抿了抿唇,匆忙扯谎想闪身离开,却被李淮远挡住,一拉一扯便抱入怀里。
他下巴搁在她头上,许是大清早起来光着上半身做饭着了凉,声音闷闷的。
“筠筠,你知道我不爱开玩笑。”
“昨天我说再试一次的意思是,再试一次喜欢上我吧。”
“可我今天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
他顿了顿,又道。
“我的筠筠很爱装傻,我想大概只有把自己完全剖白你才能明白。”
“我很喜欢你,在很早以前就是。”
“如果你愿意再试一次,我会付出很多走近你。”
舒筠慌了神,她下意识想逃避,太炽热的爱会伤人伤己,她不愿被焚尽、也承担不起。但这喜欢又太认真,没办法打打马虎眼糊弄过去,逼得她不得不面对。
她所回应的是大段的沉默,她靠在李淮远的胸膛上,听见他鼓噪心跳宛如轰鸣,感知那腰上的双手渐渐发冷轻颤。
舒筠轻轻咬了下唇,似在做什幺决心,良久才说,“好。”
他仿若临刑前闭着眼等待审判,焦虑、不安、惶恐,五脏六腑搅和着朝深渊永坠,却未曾想到,判词竟是那个落于额间的轻柔的吻,刹那间便夺得了永生。
于是接踵而至的便是李淮远的吻,这个吻绵长而深情,只是在唇瓣厮磨而不曾深入,多少思念藏于其中,他不曾言明只用吻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