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灿从房间里出来，心中仍旧哽着一口气。
她快步下楼，想到外面散散心。却在门口碰到贺怀珏，他似乎也准备出门，可能因为她脸上的表情不好看，他看到她时有些惊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轻咳一声掩盖。
陈灿赶快整理了一下表情，率先开口问道：“怀珏哥，你是要出门嘛？”
“嗯，我准备去花园逛逛，找找灵感。”找补似的，他举起放在膝上的本子，询问她：“要不要一起？”
或许因为早上，外面阳光正好，明媚的日光打到贺怀珏的脸上，将他的面庞衬托地更加精致，神情没有因病气而憔悴，反而温润平和，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她点头接受了贺怀珏的邀请。
他们沉默着走了半天，直到走至花园深处，贺怀珏才出声问她：“你和怀珙吵架了吗？”
一路走过来，陈灿已经平静下来，想到和贺怀珙的矛盾，有一些是不能对外说的，于是她避重就轻道：“没什幺。就是问了他一些关于婚约的事情。”
“好像你并不因这个婚约快乐。”贺怀珏擡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树叶遮盖，光只能从树叶缝隙中钻进来的缘故，陈灿莫名感到一阵阴冷的寒意，让她有一瞬间的走神。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回过神解释道：“我和贺怀珙没什幺感情基础。”
“嗯？”轮椅停下，贺怀珏疑惑地追问：“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的关系很好呀。”
陈灿是个健忘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对很多事不在意的人。小时候她和贺怀珙的关系或许真的很好，但如今她再想起那段时光，只能想起模糊的碎片和影像，背后的情感她再也无法感受到。
又是关于贺怀珙的问题，她有些不耐，但还是解释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我和他中间有五年没有联系过。”
“据我所知，怀珙似乎很在意你。”
陈灿不想再聊关于贺怀珙的话题，她双手抱肚，佯装成身体不适的样子：“不好意思呀怀珏哥，我肚子突然...”
“你是因为和陈言的事，才来到太子湾的吧。”话语被打断，陈灿夸张的表演也因对方讲出的话僵住，她怔怔地看向贺怀珏。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不同于之前温润的表象，充满了狡黠。
陈灿直起身，防备道：“你怎幺会知道这件事。贺怀珙和你说的吗？”
“别紧张，不是从他那里知道的，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过我也有我的方法。”他移动轮椅贴近陈灿，近到不能再近才停下。
“如果你想报复贺怀珙，为何不利用我？”陈灿的手仍放在肚子上，贺怀珏低头，将脸颊贴上她的手背，冰冷的触感让陈灿想起了某种冷血动物。这是一个逾矩的举动，但陈灿并不排斥。
她仿若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低头审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他闭起的眼睛上，与其像询问更像是陈述：“你讨厌你弟？”
“是恨。”
他睁开眼，直直对上她的视线，毫不掩饰他的情绪。
陈灿一瞬不移地看着他，她在他眼中，除了看到恨，还看到了野心。
她了然地笑了，手抚上他精致的脸庞：“我可以帮你。作为代价，你可要好好讨好我。”
贺怀珏一边依旧与她对视，一边侧过脸，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了陈灿的掌心。
眼见太阳越来越毒辣，陈灿看了眼他膝上一动未动的速写本，明白那不过是他找机会和自己独处的借口。她指了指来路，问道：“要不要一起？”
“好。”
他们像什幺也没有发生过那样，保持着客套疏离的距离，一前一后进了屋。
贺怀珙正站在落地窗旁边，见二人进屋，赶忙走到贺怀珏身边，关心道：“哥，要去休息一下吗？”
贺怀珏摇了摇头，笑道：“我没有那幺脆弱。”他拿起速写本：“刚好有了些灵感，我先上楼作画了。记得好好招待小灿。”
“嗯。”贺怀珙帮他按好电梯，然后送他进入。
陈灿靠在柱子上，已经了解贺怀珏心思的她，好笑地看着贺怀珙为自己哥哥忙前忙后。
察觉到陈灿的目光，贺怀珙有些失措，想起早上剑拔弩张的对话，他又生硬道：“干什幺看着我？”
“你哥还会画画？”陈灿早已调整好了情绪，甚至还因刚刚和贺怀珏在外面的交谈，有些兴奋。
贺怀珙警觉地看向她，警告道：“离我哥远点。”
有些无趣，陈灿耸耸肩，绕过贺怀珙，朝楼上走去。
“等下。”贺怀珙突然上前一步，拉住陈灿的手腕。然后像被烫到一般，又飞速地松开手。
“干嘛？”陈灿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胸看向他。
“手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递过去：“这是部新手机，里面只有我、我哥和阿姨的联系方式。对你来说足够了。”
“知道了。”陈灿撇撇嘴接过，开机解锁：“不存你的也够了。”
贺怀珙摸摸手臂，没有理陈灿。
翻了翻手机，没有发现异常，陈灿把手机收起放到口袋上楼。
直到看不到贺怀珙，陈灿才把手机掏出来。
抱着坏心思，从通讯录找到贺怀珏，编辑短信。
“下次见我的时候，戴眼镜吧＾＾”
她又在网上找了张像陈言之前戴的眼镜款式的图发了过去：“就像这样的眼镜哦。”
过了一会，陈灿已经进屋躺在床上休息，那头终于发来了回复：“好的。希望你能因我快乐。”
贺怀珏的执行能力很快，吃晚饭的时候，他已经带上了几乎和那张图一模一样的眼镜。
陈灿的目光饶有兴味地在他身上打量，他坦然接受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倒是贺怀珙有些吃惊，他皱着眉问道：“哥，你怎幺戴眼镜了？”
“我一般画画时候会戴，刚刚忘摘了。”贺怀珏面不改色地看向他，询问道：“怎幺了？”
“嗯…”贺怀珙面色复杂，想说什幺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没事。”
陈灿看着贺怀珙别扭的样子，心里暗爽。
“好乖。做的好棒呀。”
在餐桌下，陈灿拿出手机，偷偷打字发出这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