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隽远见他还在沉思,有些坐不住。
脸也给了,路也有了,梯子也递了,作为皇帝的唯一舅舅,他几时这幺放低过?
还不是怕晚菀揪心难过?
“说句话,稽大人,朝堂上吐舌如簧的本事,哪里去了?难不成你要让外人知道,你这继子已经爬了继母的床?
晚菀和我,可是正头夫妻,连皇帝都知道的恩爱眷侣。”
字字珠玑,却话话往对方心里戳。
裘大海总算有心情,品尝稽家的好茶。
桀隽远也端起茶盏。
只有桀蔚来,心思渐渐往下沉。
话都说到这一步,加上桀家的地位,稽之严都没立刻答应,可见,对于晚菀,他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比他侄儿和裘大海,更能感同身受。
甚至,在背景上,有些心心相惜的意味。
凭什幺正头夫妻能恩爱,他们这些偏头的就不行?
爱不是看地位身份,那是一种感觉,千瓢在手,只想取那唯一的一口饮罢了。
见那两个正头丈夫都已经跷二郎腿喝茶,桀蔚崃走近稽之严,说了句十分模棱两可的话,“稽大人,真心难求,爱意勿移。”
错愕间,稽之严擡颈看他。
颓丧迷茫的眼,顿时迸出光亮。
正欲开口,一袭绯红夹裙的晚菀,在苦脸的江海潮搀扶下,走了进来。
“我不走,我暂时就留在稽家。”
有气无力,即便是绯红衣裙,也掩盖不住苍白面色,此刻坚毅无比。
所有男人惊诧张嘴,只有桀蔚崃,觉得,晚菀曾经信誓旦旦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桀家,裘家,都再也没有伤害她的人,而只有稽家,维护她的只有稽之严,而那恶毒婆母尚在,还有这五大三粗对她并无好感的继次子,只有留在这里,才有可能会死。
“都别看我了,肚子饿,小扁,让仆从准备饭菜,咱们一起就在这吃。”
听她叫自己小名,稽之严瞬间仿佛卸下满身沉重,旁若无人捏她小肩头后,轻快撩袍出院去。
裘江潮年少气盛,见唯一碍眼的人纹丝不动,他冷睨,“稽将军,你也肚饿,在这里等饭食?”
稽之瑾哪里受得这般奚落,恨恨起身,裘大海讪讪笑,把拐杖给他。
晚菀施施然进来后,已经被桀隽远拉怀里,坐他腿上,两人唧唧喁喁,垂脸说着什幺。
稽之瑾没见过她娇羞又愉悦的笑,此时,晚菀已经摸上桀隽远的喉结,还在他那粗短脖子的双下巴上,使劲掐捏玩弄。
朝堂上冷厉坚硬的桀隽远,此刻却一点都不恼,满面愉悦,还让她手指,去捏自己的嘴和鼻。
晚菀轻笑,把双腿擡起,搁在裘大海身上,把手指转向站在她对面的裘江潮,温柔擡眸,问他这几日可睡得好,学习不能太劳累。
又问桀隽远,“学堂的事,可弄妥帖?”
桀隽远胸脯挺起,“已经安排下去,随时都可去白鹤书院。”
晚菀高兴,啪叽亲他脸颊。
裘大海也把脸伸过来,晚菀没直接,而是把他大耳朵扯起,去亲那里。
裘江潮则被晚菀抱怀里,在他两侧脸颊,都细细碾过。
四人呵呵笑,同时搂抱在一起。
斜阳照进院落,翠园的院子,虽然还是满地狼藉,而这屋里的温情,却让他觉得,即便那些打架,也是美好和睦的。
温情融融的场景里,只有他一个格格难入。
晚菀的目光,从未投射到他身上。
怅惘间,稽之瑾擡脚跨门槛。
“小豆留下吧,咱们都在这吃,你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稽之瑾心跳咚咚,他从未被小娘叫过小名,也很少被小娘招呼一起吃饭。
小扁,小豆,以前只有亲娘叫过的名字,现在居然能够从继母口中听见,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以往,有些过分。
可他不愿承认,至少,此时并不愿。
“不要你的好心,这是我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擡脚跨门槛,遇上正去拿毡毯回来的桀蔚崃。
仇人相间,分外眼红,谁也不服气,互瞪一眼,各自分开。
稽之瑾走的很慢,耳边,是屋里熙攘的吵闹,夹杂晚菀清脆的娇笑,还有桀隽远说的,“都在胡诌,你看莞儿都要笑得纱布都崩开。”
纱布?原来,她是身上有伤的。
自己气急,推她下水,身上的伤,应该并无大碍,不然,哪里还有心情笑得粲然。
······
晚菀见桀蔚崃在最后站着,她赶紧招呼,“叔叔,你也坐啊,海潮受了伤,你照顾我也辛苦。
这几日就让大海在这里就好,横竖他算是个闲散人,等铺子开起来,他便又要忙。你们都各自忙活去,尤其是江潮,好好读书要紧,还有你···”又去扒拉桀隽远的双下巴,横他一眼,“好好当官,切莫惹事。”
“夫人,为夫可是大好人,不信,你问叔叔。”
桀蔚崃不置可否,只是半蹲,替晚菀揉捏有些僵硬的小腿肚。
等到稽之严回来,众人回到右厢房。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东西陈旧也稀少,桀隽远的眉头,再次拧成一字。
周元还在前堂候着,桀蔚崃也要回去拿些大家和晚菀常用的东西过来,他便先行回去收罗再来。
稽之严忙的脸颊冒汗,一大家子贸然前来,晚菀有些过意不去,用帕子给他擦汗边柔声道,“你且无需多费心,我用的东西,桀家那边多的是,随便拿几样就是,何需你去张罗?万一,让婆母知道,你也讨不到好去。”
稽之严的小心思,在她的嘟囔中,愈加活泛,他抚摸她肩头,“我也要当莞儿的夫君,和他们一样。今晚···”
“今晚是我们的,我们已经说好了,江潮吃饭完回去读书,我和大海要留下来,我叔叔都回去搬行李来,但愿你们稽家能够住得下。不过··”讨好瞧眼晚菀,“只要莞儿说你可以,我们自然听莞儿的,你才能到我们这个圈子来。”
慌乱中,稽之严去揽她肩,哪知,桀隽远大步一跨,直接把晚菀塞到裘大海怀里。
“··晚菀··你我早已乳水交融,你也怜惜怜惜我啊··”央求声声,颤抖中,稽之严已经毫无矜持,“我离不得,我那肉棒,也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