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西北告急的文书很快传到皇帝的桌案上。

天启五年这一年,陕西流民接连闹事。他们以王家村为起点,联合附近好几个村,一路打家劫舍,势力很快变大,吓得连当地官府都莫敢不从。

西北方告急的文书很快传到皇帝的桌案上。东北边境线时常遭受外敌侵扰,如果西北再动乱,现下可顾不来两头。皇帝虽然没读过什幺书,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兹事体大,得联合大臣们商议才是。

许久没有上早朝的朱由校坐在大殿之上,宽敞华丽的屋子书架上累满各种文书,奏折堆满了整间大殿,底下群臣大臣分站两边,依旧是吵个不停。

一派大臣主战,要杨我皇威,一派大臣主和,诏安算了,何必大动干戈。两边人都急着驳斥对方,一阵唇枪舌剑,吵个不停,哪边都不肯先认输。

大臣们所说的大道理,朱由校听不太懂,这会儿也不大想听,魏卿不在,这诺大个朝廷,连个能议事的人都没有。他扶着额头,坐在龙椅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两边商议了好几轮,差点吵起来之后,最终决定派兵镇压。

兵部为这事着手准备起来。兵部尚书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西北兵力严重不足,物资也匮乏,需要从北方军队中调遣兵力从中协助。因为这个,才入伍没多久的谢朝,还没操练个几天呢,就要跟着军队到西北镇压作乱流民去了。

而另一头,林晚进入阉党之后,获得了一个刑部的六品的刑部主事的职位,不算多高的职位,但是对一个刚入仕的人来说,也不算低了。在后来的日子林晚才知,自己的成绩是被人做了手脚,不然以他那天的发挥,断然进不了甲等之列。

不管用的是什幺样的手段,终究是进到这官场来了,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从今往后绝不可再让人给看扁。

这一般人新官上任,都会先跟同僚搞好关系。而林晚不同,才来刑部没多久便废寝忘食的查案、办案,先后侦破数起大案、要案,抓获乱党头目拢共一十三人,乱党三百五十九人。

这些乱党,收押的收押,问斩的问斩,没一个有好下场。

看似柔弱的林晚用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整个刑部,让整个六部都抖了三抖,用实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帮助阉党扫去了心腹大患,也换取顶头对自己的信任,加官进爵自然是不在话下,年纪轻轻的,便已位及五品。

现在,根本不会有人欺负林晚,对他不是崇拜,就是害怕。

只要是林晚一声令下,周围的人莫敢不从,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另一头,平定西北作乱流民的圣旨正式颁下来了。

奉了圣上的旨意,平日里无事可做的户部、兵部等六部各个部门终于忙碌起来,有的负责筹集粮草,有的负责整点军备。

才刚入伍的谢朝换上新发下来的盔甲,手指一弹,薄如蝉翼的铁片发出叮的一声,脆弱可破。但是大家都换上了,谢朝没奈何,也只能穿上。整装好以后,站在望不到头的队伍后面。

军队出征之前,主将和副将率领三军,在祭坛前祭拜了天地神灵,求保佑我大明武运昌隆,这一路顺风顺水,旗开得胜。

祭拜一结束,大军便开始向西而行。

行军前几日。

走在队伍末尾的谢朝来说,一切都充满着新鲜感,他心里甚至还有几分小小的兴奋,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又看看水,走在宽阔的路上,顺手在路边摘了片嫩草含在嘴里。

晚间,队伍在河边安营扎寨。

谢朝和同时的新兵赵松一起到河边打水、喂马,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等火头兵架锅煮饭,把饭菜煮熟以后,十几个人便涌上来,围坐在一口大锅前吃饭。谢朝从来没和这幺多人坐在一起吃过饭,手稍微慢一点菜就没了。

军营里不让生火,所有人都是早早就躺下。谢朝也不例外,但他睡不着,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赵松在看月亮。谢朝用极低的声音和赵松说了几句悄悄话。

他俩的闲谈被睡在一旁的人听到,等巡视一走,新兵们立刻相互聊起天来互相问道,你哪里人士,家中几口人。没想到谢朝这一小队里有好几个性开朗,善于言谈的人,话匣子很容易便打开了,行军时也不至于会无聊。

往后的几天,他们这一队人一有空就开开玩笑,找点乐子。

行到城郭之外,郊外景色分外宜人,对新兵们来说,这次出征也跟游山玩水差不多了。在头几天,唯有老兵表现得很麻木。

队伍又往西边走了十来天,行了几百里地。

军队从大路走到小路,从官道走到荒郊野外,路越来越难走,分发下来的干粮却日渐减少。就连路边的花草都少了,举目四望,皆是黄土,水源也少了,西风一来,扬起沙土,迷得人睁不开眼。

当现实的恐惧降临,饥渴交迫,人到了这会儿,再也没刚出发时那样兴奋,都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稍走慢一点就要被骑马的巡视抽上几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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