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番外5:“哥,你咋想的啊?”

这声“哥”叫得阿谀谄媚,却令凌澍的脸色更加冷沉,半晌都没说话。

他身边的五个汉子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

瞬间就一起围上了何罪。

何罪凄惨地蜷缩成一小团,抱着脑袋躲大汉的拳脚,“啊啊啊”地惨叫。

凌澍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

他也不是不想说话。

问题其实有一大堆,但是从哪里开始问起呢?

问个话竟然这幺复杂,只能说明他们牵绊够深。

烦躁。

想杀人。

于是他没有叫停。

何罪曾经在面馆里跟谢昔说,可以为她坚持半条命,因为她给他买了个手机。

他的命真的好便宜。

他想哭。

真的哭了。

一边被打一边嚎啕大哭。

呼啸的海风中呜呜地、闷着头哗啦啦地掉眼泪。

冷月就这幺挂着、看着,冷漠又无情。

他肚子疼、手疼、腿疼...裸露在外的地方都被人用脚碾过、狠狠踢过。他在沙石地上滚来滚去,那些人就追着他踩...

他觉得自己好可怜...

觉得谢昔好可怜...

天霸哥真是人的噩梦。

越想越忍不了...

到了后面,都哭不出来了,把力气留在了抵抗上。

他胡乱抓住一条欲往他脸上踩的腿,咬着牙抱住,狠狠一个翻身,让腿的主人猛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应该没比他身上的伤好多少。

他寻到空隙,艰难地往外爬。

然后又被往回拖...

.....

后来,他真的快没了半条命......

围着他的脚步声纷杂,“滋滋擦擦”地又碾又踹,在沙石上摩擦。

只有凌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悠闲、迟缓地走过来...

很容易辨认。

黑衣人们停了下来,再次让开。

凌澍站在他头顶,垂头看他。

冷漠、蔑视。

何罪鼻青脸肿地,侧身吐了口血水,四仰八叉地仰着脸和他对视,有气无力:“你到底想干嘛?”他哑声询问,眼角还挂着泪痕。

凌澍全程蹙眉,大发慈悲地回答:“我也还没想好要怎幺处理你。”

何罪笑了。

躺在地上又哭又笑。

笑出了泪,也哭出了泪。

咸水混着泥泞,又脏又涩。

他先是体会到了初中时,那些和谢昔交好的同学们面对凌澍时的恐惧和害怕。

然后感同身受地为谢昔的经历感到痛苦难过。

他的状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凌澍被他这古怪的反应弄得更加烦躁,他不着痕迹地磨搓了下手指,想让人把他直接扔掉算了。

何罪突然在这时候开口了:“我可以跟你讲讲谢昔的事。”

凌澍不为所动。

何罪艰难地爬起来,踉跄着,站在凌澍面前:“你最好能听听,看看你这个脑子还没有救。”他诚挚对他说:“我敢肯定,谢昔一定觉得你脑子有病。”

他说:“跟你相处的人肯定很辛苦。”

凌澍盯了他脏兮兮的脸好一会儿,毫无预兆地拧笑起来。

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拽住他的衣领,猛地挥拳,三下之后松手。

何罪又摔在了地上。

他缓缓走过去,朝着小腹狠狠一脚。

何罪痛苦地岣嵝起来,张着嘴,无声地干呕。

凌澍轻巧地踩了只脚在他身上,凉凉地开口:“辛苦吗?”

何罪摇头,流着哈喇子又哭了。

凌澍收回脚,深吸一口气,蹲下来,看他这样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知道我脾气不好还硬上啊?”

他一把拽住他头发:“从头讲讲你跟昔昔的事吧,给你个机会。”

“你现在还愿意讲吗?”

何罪点头,再次尊敬地喊了声:“哥...”

凌澍真的很不喜欢这声“哥”,恼怒地将他脑袋摔去一边,站起来,吩咐了一声:“把他架回去。”

........

鼻青脸肿,还剩半条命的坚强何罪被拖进一个别墅。

他想爬到沙发上躺着,被人一把薅住。

他绝望地放弃,可怜地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凌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交握着手,冷冷盯着他,不耐烦地道:“讲。”

何罪心如死灰地盯天花板,真的开始讲故事了。

“我跟谢昔在初中时,一个是地里的泥,一个是天上的月。”

他悠悠开口道。

又转过头冲沙发上的人解释了一句:“字面意思,哥你不要误会。”

凌澍没理他。

他识相地解着讲:“谢昔朋友很多,我在班里就是个半隐性,每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要说在班里我最羡慕谁,那一定是谢昔。”

谢昔有吃不完的零食,交不完的朋友,每天嘻嘻哈哈,成绩虽然不是最突出的,确是老师和同学最喜欢的。

何罪一度以为,这就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无忧无虑,真会投胎。

直到初二那年。

“哥,你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凌澍一来城北,哐哐一顿操作,众星捧月的谢昔变成了跟何罪一样形单影只的透明人。

何罪真搞不懂:“哥,你咋想的啊?”他忍着身上的疼,看着高高坐着的青年,替谢昔问。

凌澍不记得了。

只隐约记得,谢昔有了很多朋友后,总是忽略他,总是把他扔在一边,去和她那些同学、朋友一起玩。

他看着她跟一群人欢声笑语,看着她把自己送的礼物塞进一堆礼物中间,一摞一摞的礼物往上叠,他的那件礼物便被埋了起来。

他很生气。

却忍着没有发火。

想等谢昔过来找他,狠狠骂她一顿,敢这幺忽略她,她不要命了!

但是谢昔早就忘了他,跟一帮人一起吹蜡烛。

所有人围了一圈。

她戴着公主发冠,笑嘻嘻地闭眼。

他站在最外围,勉强能看到她半个脑袋。

一回忆那个场景,他现在都觉得憋闷,心中戾气乱窜,冷凝地看着何罪,面无表情地开口:“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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