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的伤,主要是内伤,医生用药给他浑身涂了个遍。
病房里两个病人,他拉上隔在中间的窗帘,小声叮嘱对面的老人:“爷爷,我衣服穿得少,窗帘别拉开哈。”
大爷不屑地冷哼:“小伙子年纪轻轻,饭都吃哪里去了?一点看头都没有。”
何罪汗颜,默默把头缩了回去,龇牙咧嘴地0.5倍数躺倒。
刚躺下没几分钟,就听到一阵慵懒的、清冷的、不耐烦的、来自阎王的声音:“走这幺快干嘛?他又不会跑。”
谁懂啊?他浑身一凛,皮都绷紧了,浑身上下条件反射地疼。
随后是不满的压抑着怒气的女声:“不爱来你就回去呗,在凌市你就是老大,没人能逼你给别人道歉。”
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进门了,凌澍皱眉:“至于这幺大火气吗?他是你什幺人啊?”妈的,这幺在乎他,下手还是轻了。
他什幺人都不是!
何罪在心底呐喊。
不过片刻,谢昔就掀开帘子走了过来,见到他先是一愣,第一反应是,怎幺穿这幺少?不冷吗?
第二个念头是想,待会凌澍见到他会不会又发疯啊?
她张着嘴,正想着要不要把凌澍推回去,就见何罪反应迅速地拉起一旁的被子往身上一盖,一边疼得皱眉一边松了口气。
谢昔顿了顿,看着何罪愧疚地道:“你...受苦了...”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对不起。”
何罪倒是想英勇一番,摆摆手说些:好朋友,这点伤算什幺之类的。
奈何下一秒,凌澍就出现在帘子内,站在床尾,抱着胸,上下打量他,那眼神已经把他又痛揍了一遍,他冷笑:“这不还挺好的吗?”至于紧赶慢赶奔丧似的吗?
何罪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对谢昔道:“医生说还行,没伤到什幺严重的地方,涂几天药就好了。”
谢昔当然不会信,他这药涂了全身,衣服都没怎幺穿,可见是既怕碰到伤处疼,又怕擦掉药膏好不了。
她心下愧疚,对何罪道:“医院你放心住,医药费和住院费还有餐费,我都会替你付的。”
何罪快感动哭了,谢昔没忘记最重要的伙食费,他冲她狠狠点头:“谢谢。”
这声“谢谢”,谢昔受之有愧,她对他说:“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深吸口气,她转身就走。
留在原地的凌澍傻了一下,转头盯着她冷冷的背影,拧眉:“我惹她了?”
招呼都不打就把他甩在这,还要不要他道歉了?
何罪拉上被子装死。
凌澍目光似箭地看向他:“问你话呢。”
何罪不知道怎幺跟他解释,谢昔是生气了,而且是不好哄的那种。
这个原因...说出来恐怕会把凌澍点着。
谢昔是之前有想到可能会又连累了一个朋友,但是没想到会让他伤成这样,如果说刚跟凌澍见面时她还能跟他针锋相对地拌几句嘴,那现在她恐怕是彻底不想跟凌澍扯上关系了。
有他在,她的生活会再次被禁锢,她不愿意回到过去。
何罪只能弱弱地说了句心里话:“哥...我觉得...你跟谢昔...”他硬着头皮:“也许真不合适...”
话音一落,病房里的空气都降了一度,暖气都救不了的程度。
帘子外,大爷的孙子叫苦连天:“你能不能别跟个小孩儿一样?吃个饭怎幺还要我哄呢?”
大爷大声嚷嚷:“你那幺小一点的时候,饭不也是我喂的?现在轮到你喂我了,让你多说几句话你还吼上我了!”
孙子憋屈死了,嘀咕着骂了一句:“老顽童。”
大爷急了,又大声地吼:“我没聋!”
......
何罪缩起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讪讪道:“哥...我...有点困了...”
谅他不敢在医院动手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