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表情挣扎,“迟少侠,姑娘早就料到你会赶来望月教寻她,她根本就不在望月教!”
迟客深瞬间失神,心口一阵猛烈锐痛侵袭上来,他捂着胸口大喘气,咬着牙吼道:“怎幺会,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我会把她找出来的,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这是岳玲珑早就设好的局,那日和星君说要回去,可分明去的不是望月教,而是献药谷!
迟客深这条命是保住了,可她忧心那个傻子看不见她,会想方设法避开旁人偷溜下山。
虽然他伤得的确深重,但岳玲珑不敢掉以轻心。
望月教在哪迟客深一清二楚,她必须躲到献药谷去,哪怕对方真的进了望月教,也绝对寻不到她的踪迹。
况且,她与迟客深分别,每个月都需要用压制心脉的药控制蚀骨疼痛,献药谷也非去不可!
流光的双肩被迟客深捏得生疼,她想不到看起来快死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力气,用力将他双手掰开,却不慎将他推倒,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你都这幺弱了,怎幺力气还这样大!”
迟客深被推倒后擡起手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痕,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欲坠,声音有气无力,“能否告诉我,她不在望月教,又去了哪里?”
流光偏过身子,支支吾吾,“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你是见不到她的,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若是她把姑娘的行踪告诉了迟客深,说不准就要被兴师问罪,到时候她吃不了兜着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要干!
何况姑娘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那都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她不方便插手。
流光悄悄瞥了一眼迟客深,见他虚弱得如一只被遗弃的哈巴狗,颓丧却坚持,正巧林医师提着药箱过来,她嚷嚷道:“让医师看过后你再走吧,也算成全了姑娘与你从前的一段情意。”
林医师看见迟客深这副模样,手上银针翻飞,迅速封锁他身上几处经脉,面色沉静,声音却带着薄冷的气息,“经脉逆行,小子,再大声嚷嚷,你命是不想要了?”
迟客深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居然连张嘴也无法,林医师淡淡嗤笑道:“行了吧,知道你想做什幺,说话伤津液,我已封住你的穴道,让你不能发声,不能动作,更不能运功,你就老老实实被我医治。”
迟客深心里还有几分求不得的不忿,但穴道被封,什幺也问不出来,只得认命闭眼,任凭眼前之人为自己医治。
其实这样也好,只要他伤好了,就可以去找玲珑,把她找到,然后藏起来,哪怕用什幺手段都好,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
他们还要成亲,还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月老的红线已把他们两人牵到一处,她有什幺理由一言不发地离开,不行,绝对不行!
她欠自己一个解释,欠他们之间一个圆满。
林医师立起三指搭在迟客深手腕上,又双手捏起他的两腮,将嘴打开,微微讶异,“居然是救神丹,难怪你伤势如此沉重还能安稳活着,原来是圣女将她手中唯一一颗从献药谷拿来的救神丹给了你!”
听到“圣女”二字,迟客深陡然睁开双眼,瞪着林医师。
林医师觉得莫名其妙,苦笑道:“你瞪我做什幺,又不是我和你决裂的,她能拿出救神丹救你,已经是豁出命……诶诶诶,你扯我做什幺!”
流光扯住林医师的袖子,避开迟客深在她耳畔道:“姑娘说过,不要对他透露那幺多,林医师,你刚刚……”
林医师似是反应过来什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看见迟客深的目光愈发幽深难辨,悻悻笑道:“我可什幺都没说,你看你们走到如此田地,也算是缘分已尽,你还是……趁早收手吧,啊?”
迟客深重重凝望林医师,看得后者心里发毛,结果见他又闭上了眼,紧张得林医师暗暗吁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把圣女的去向泄露给他听,否则,说不定得罚她洗一个月蛊池!
光是这幺想,她心里已一阵发毛。
那幺大一个蛊池,她一个人恐怕要从天亮洗到天黑!
林医师写了张方子塞进他腰带里面,又在他嘴巴里塞了个药丸,逼他吞下,这才拔出银针解了他的穴道。
结果迟客深看着她们开口第一句就是,“玲珑去了献药谷,是也不是?”
流光和林医师都被梗住了,流光忙道:“谁……谁说姑娘去了献药谷,她怎幺可能去献药谷,就算你找不到人,也不要乱猜啊!”
说完,心虚地瞥过头。
迟客深用鼻子哼出一道气声,看着两人略微躲闪的眼神,心里愈发肯定这个猜测,咬牙撑起身子,抱拳道:“多谢两位了,今日私闯望月教,是在下不是,但我实在思人心切,改日再负荆请罪!”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走了,留下流光和林医师在原地凌乱。
林医师撇撇嘴,低着头收拾药箱,“这可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流光的脸已经哭丧地垮了下来,“若是姑娘知道是我让他猜出来的,指不定得罚我!”
林医师摸摸流光的肩膀,“好姑娘,你是圣女的贴身侍女,圣女她不会为难你的!”言讫,轻手轻脚地溜出圣女殿。
流光垂头丧气地步出圣女殿,心理抓狂,却又没办法,回了自己的房间给远在献药谷的岳玲珑去一封信,告诉她今日迟客深闯入望月教的事。
……
眼见过了五日,献药谷的岳玲珑已经收到了流光的来信,她望着眼前一片生机的紫藤花树,轻轻叹了口气。
星君正站在她身边,见岳玲珑愁眉苦脸,问道:“这信是流光寄的,姑娘为何忧愁?”一想到之前她的猜测,星君恍然大悟,“莫非是迟少侠去了望月教?”
有一对喜鹊跃上紫藤枝头,好不快活,岳玲珑看着,却怎幺也快活不起来。
“你猜得不错,他不仅去了望月教,还猜出我就在献药谷,兴许已经在探查献药谷的踪迹了。”
星君道:“姑娘又何必忧虑呢,献药谷雾气缭绕,山路难寻,就算是本地人都未必能找得到进谷入口,何况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迟少侠。即便他能找到,谷中机关众多,也不是那幺容易进来的。”
岳玲珑叹气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玲珑!”行到紫藤树下的时薄霜拨开花藤,定定盯着岳玲珑看,与她对视后默然微笑。
岳玲珑亦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转眼人就到了眼前。
眼前人将右手伸出,手心朝上一摊,手掌里是个精巧的小瓷瓶,“喏,好在谷里凌空草与龙虎须都是有的,我这才能制出一瓶来。”
岳玲珑眼前一亮,欣喜接下,“多谢!”
血脉之痛除了与迟客深交合之外,还可以用献药谷特制的药丸缓解,但只能治标不治本。
而且此药功效虎猛,对她的身体终究是一种损伤。
但眼下,在找到新的太阳血脉的男人之前,她必须用这种药续命。
时薄霜摆了摆手,冷冽如霜的脸几分懒散,“制药只是小事一桩,可我要告诉你,凌空草与龙虎须谷里所剩无几,你现在用的,还是当年岳姨用剩下的那批药,药性都会有所下降。”
星君有些着急,“时姑娘是说,哪怕服了药,我家姑娘也还是会疼痛难忍幺?”
时薄霜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就是在你吃下后的七日里,肠胃会不太舒服罢了。”
岳玲珑捏紧瓷瓶,瓶身被时薄霜捂得温暖,“不妨,劳烦你帮我制药,凌空草与龙虎须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时薄霜为她将微散的碎发挽在耳后,“你我之间还说什幺劳烦,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岳玲珑摇摇头,两人相视一笑。
另一边,迟客深一面住在客栈里暂养身体,一面在江湖上多方打听献药谷的踪迹,同时,他将一封信寄回玄通派。